祁临自尊自爱,包袱重上天,关键时刻脸皮薄。
所以他的脸,在叶拙寒的逼视下,肉眼可见地,臊红了。
叶拙寒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定还会继续臊他。谁叫他刚才非要皮那么一下呢?他还嘲讽叶拙寒的腰来着。
谁知叶拙寒往后退了一步,给他留出站起的空间,优雅地向他伸出右手。
眼前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蜿蜒,与叶拙寒的脸相比,有几分经历风雨的粗糙感,绝非小说里霸道总裁固有的养尊处优。
祁临端详片刻,又抬起头。
“你还真等着我抓你啊?”叶拙寒戏谑。
“你……”祁临和数不清的男人打过架,印象中却没和哪个男人牵过手,叶拙寒这姿势显然是要牵他,他却还得再确认一下,“要牵我?”
“不然抓你?”
“不要说了!”
叶拙寒说:“抓也不是不行,但你想好了吗?楼下都是你的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叶拙寒的话。
祁临以扳手腕的力握着叶拙寒的手,从工学椅上站起来,仿佛浑身的臊都发泄在了这一握一站里。
他看见叶拙寒的眉心皱了下。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捏痛了。
啧,总裁还挺金贵。
三分钟后,祁临来到工作室一楼。
一楼鸦雀无声,包括顾戎和黄羽在内的吃瓜群众们都老实待在各自的位置上,目光十分有灵性地织成一张网。
他和叶拙寒就在这张网里。
祁临低下头,看了看被牵着的手。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自己的员工面前和一个男的手拉手。
其实这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叶拙寒人高腿长,步伐如风,片刻就带着他穿越火热的视线,来到“迎亲”的豪车前。
下午5点,离民政局关门还有半个小时。
现在自助已经代替了人工,民政局上下五层楼,每层楼都有人在半人高的机器面前拍照取证。
这时间人不多,不用排队,叶拙寒选了个包厢,祁临一进去就乐了。
政-府机构丁点儿不严肃,包厢里有玩偶有秋千有粉红窗帘,就差没在墙上贴个繁体的“喜”。
“过来。”叶拙寒招呼,“看镜头。”
祁临还没管理好表情,就听“咔嚓”一声响。
叶拙寒那手贱的,居然不打招呼就按了拍照。
显示屏上,一半是俊美华丽的神仙哥哥,一半是糊成一块饼的他。
祁临:“叶总,我发现你这人办事不地道。”
“重拍就是。”叶拙寒倒是淡定,“拍到满意,再打印证件。”
祁临答应,忘了问一个问题——那不满意的怎么处理?
快门声不断响起,可画面定格的总是祁临的怪相。
一张在翻白眼。
一张在鼓鼻孔。
一张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张在偷看叶拙寒。
祁临:“……”
我怀疑我被整了,我有证据。
叶拙寒在镜头里看着祁临,“继续?”
“你故意的。”祁临作势要抢拍摄按钮,“你在报复我逃婚。”
叶拙寒任他抢,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也可以报复我。”
祁临心想自己丑了多少张,叶拙寒就得丑多少张,哪知此人神仙附体,不管他何时拍摄,画面上都是个完美的神仙。
牛批。
祁临把自助机器当玩具耍了十来分钟,终于想起正事来。
他和叶拙寒这是在扯证,不是在拍大头贴。
婚姻是一件严肃的事,结婚双方应该端正心态。
酝酿了半分钟情绪,祁临回到镜头前,挺胸,抬头,微笑,和叶拙寒拍下一张几无瑕疵的照。
“滋滋滋——”
机器将打印好的结婚证吐出来,祁临拿过一看,食指在照片上潇洒一弹,“两个……”
两个神仙。
他忍住了没说。
毕竟叶拙寒还在一旁听着。
嗯?叶拙寒呢?
红本子已经打印完毕,但机器居然还在“滋”,叶拙寒就看着它“滋”。
祁临心下好奇,“你干嘛呢?”
叶拙寒说:“你刚才说两个什么?”
祁临自认为对叶拙寒还算客气,因为两人虽然互为未婚夫,但既然没结婚,那在法律上就是陌生人。
而现在,他们是合法伴侣了。
祁临不再客气。
“两个神仙”这种话,叶拙寒不问,他自然不会说,但叶拙寒问了,他就不掖着,“两个神仙。”
叶拙寒挑了一下眉。
而这时,机器终于又“滋”出一堆东西。
祁临心道,你挑什么眉?你帅,难道我就不帅?
等等,你拿的是什么?
叶拙寒手上一堆照片,全是祁临的丑照糊照。
祁临愕然,“你怎么把它们打印下来了?”
“拍得满意的印在结婚证上。”叶拙寒微笑,“拍得不满意的打印收藏。你有异议?”
祁临快晕了,“我当然有异议!”
叶拙寒冷酷,“驳回。”
祁临:“……”
请问结婚后杀死亲夫是什么罪名?
“都拍废了你留下来有什么用?”祁临不想结婚的第一个小时就在民政局打架,本着夫夫的矛盾可以商量着解决的宗旨跟叶拙寒讲道理。
叶拙寒:“收藏。”
祁临:“敢问它们有任何收藏价值?”
叶拙寒笑了,笑得春风化雨,“看着好笑。”
祁临血都快冲脑门心。
叶拙寒又道:“可以缓解工作焦虑。对了,你刚才说照片上有两个神仙?”
“你又想说什么?”
“我觉得不是两个神仙。”
祁临心道,废话,我那只是比喻,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哥哥?
“你来看这张。”叶拙寒从手里抽出一张,“右边那个,像不像一头神兽?”
祁临看着糊成饼,两个鼻孔像眼睛的自己,嘴角无声地抽搐。
别说,还真他妈像头神兽!
神仙和神兽,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