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樊明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随口诵出来的这句,俨然是诚斋先生在同年同月同日做作的另一首诗。
米郕好不容易轮来了简单题,立刻面露喜色道:“西湖歌舞几时休。”
陈宪飒然一笑:“惟有西湖波底月。”他用一首《木兰花令》再一次将答案归回苏词。
金文圣脸上一白,他知道这陈行之有些才华,哪知道他竟才思敏捷至此,转了两圈竟还能用苏仙的词来回答。
转念再一想,自己今日被黄邵拉来应付京城中的樊明,不敌这位京中才子也就罢了,眼下竟然连同在杭州的陈行之都比之不如,一时间便有些黯然神伤了。
此刻沉思之中的金文圣,恍然从自怨自艾中醒来,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向他,他适才一直胡思乱想着陈贤如何,想着这杭州第一才子之名莫非真要落入他手,此刻脑中空空如也,如何能答得出来,只能默默拿起面前酒,怅然自饮了一杯。
陈宪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文圣兄,这西湖风景和男女之情皆不是什么胸襟开阔的题材,答不出来倒也是无妨……”
在学而优则仕的年代,死记硬背是读书人的基本功,陈宪这般劝慰,任何人一听便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你金文圣这么大的才子,竟然连背书都不行!而且他还提出“胸襟开阔”这四个字,俨然就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高安见金文圣沉默不言,便也不愿太过伤他自尊,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文圣,以西湖二字做令,着实太难,便是本官也只能再对上三句而已,你也无须太过自艾!”
他这么一说,更是伤了金文圣的心,要知道高安不仅是一府之长,更是士林清流中久负盛名的大家,此刻这位大家当着一群人的面说你不行,那便是当着这些人的面盖棺定论了!
这句话让自负的金文圣听来,简直比割了他的肉他还要痛几分,再加上他今日被黄邵叫来,本就是为了和樊明演对手戏,眼下看来,别说和名满天下的樊明做对手了,自己已然在诸人面前出够了糗。
沉默许久之后,他只能喟然一叹,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着实让诸位贻笑大方了!”
既然金文圣认了输,这飞花令便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毕竟若是再行此令,只会更加让他难堪。
黄邵举起酒杯,笑着开口道:“这酒令只是闲暇之时为娱乐尔,文圣待两日以后的百花诗会随便吟出一篇佳作来,才算是胸中沟壑才华的展现啊!”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向诸人举杯倡议:“两日后的百花诗会,既有米公子、樊公子这等京中贵人,又有陈行之、金文圣这一众江南才子,当真是群贤毕至的士林盛会!我等便为这百花诗会提前共饮一杯如何?”
“善!”高安微笑颌首,抚须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