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脑中幻想出那可怕的一幕,皇后脸色更加苍白,反手握住容太傅:“容渊,你一定要帮着我守着他,他是太子,关系到江山社稷,他万万不能出事!”
“你放心,有我在他绝对会不会出事的。”
“嗯,你这样子说,我便能放心了。”皇后点了点头“还有暖锦,她不像她哥子,没经过风浪的纯良孩子,必定会在情路上受尽挫折,她……我,唉……”
暖锦听见皇后点了自己的名字,忙竖起耳朵,可怎奈屏着呼吸听了半天,就听她母后在那哀声叹气了半晌,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到了她这难不成就是无药可救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小事,瞧着她母后和容太傅那亲近的劲儿,怕是宫廷里的那则秘辛是真的了,她母后和容太傅八成就是老相好。
暖锦咽了咽口水,心跳声隆隆,震得她没了边界,她母后胆子忒大,敢给父皇戴绿头巾,他们二位是嫌着命太长远了?
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不敢想象若是此事落入别人眼中会是怎样的后果。可不过是刚一转身,明黄的飞龙锦服赫然闯入视线,龙纹狰狞,针针细密,暖锦大惊失色,刚要跳起来尖叫,皇帝伸手一拽,忙捂住她的嘴巴。
皇帝脸色阴沉,凤目漆黑,看着暖锦向外扬了扬下巴。
暖锦被她父皇吓得三魂七魄都移了位置,腿上发软完全使不出力气,只能拼命地点头,皇帝叹了口气,半拖半拽的将暖锦拉出了坤锦宫。
“父、父皇您怎么来了?就您自个儿?岑总管呢?没陪着您?”
皇帝负手而立,站在一株玉兰树下,凤目依旧是漆黑如墨,望着坤锦宫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都看见了?”
暖锦膝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说的是什么?儿臣看见什么了?”
皇帝难得一笑,复又冷哼了声:“瞧你那出息,遇见点事就膝头子软,半点也不像你母后。”想了想又接了句“更不像朕!”
暖锦委屈的撇撇嘴:“儿臣就是没出息了,遇见大事就慌神了。”
皇帝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倒是没再说什么,继续看向坤锦宫,神色有些哀伤,又带着极为难得的温柔。
“父皇……”暖锦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才问道“父皇一直都知道?”
皇帝没说话,负着手,顶天立地的帝王,像是任何风雨都无法击败他的样子。
暖锦觉得他父皇也许并不会回答,刚想跪安,就听皇帝淡淡的回了声:“嗯。”
暖锦大惊:“那您还……”
“还什么?朕还能容忍你母后和那个该死的混帐?”皇帝反问,倒也不是真盼着暖锦能回答,她还小,不懂他们的恩怨情仇也是正常“你母后只身一人来到南辰国,哥子被留在北曜国无法团圆,亲弟弟又惨死在她怀里,她身子不好,受了那样多的苦难。朕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想,若是有一天这坤锦宫里没了你母后的身影,朕会怎样?”
暖锦不敢答话,依旧老实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皇帝。
“后来朕想了良久才明白,只要你母后还在那里,健健康康的活着,其余的朕都可以纵着她。”
那天天气出奇的好,午后有微风拂过,让暖锦并不觉得有多闷热。后来皇帝并没有再说什么,摆手让她退下,她福了福身子,眼里有莫名的酸涩,不敢让她父皇瞧见,只能低着头,好在皇帝并没去看她,背对着自己依旧看向坤锦宫内。
皇帝的背影有些落寞,天地一样的男人,终究有着自己无法跨越的情关。
暖锦安静的退了出去,强忍的两行清泪终于划落下来,她有些懂了,什么才是爱。
像是母后,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将自己的一生都困顿在这宫墙之内。也像是容太傅,为了所爱的女子,心甘情愿的放弃自由,在这皇城之内隐忍挣扎。
或是像她父皇一样,为了母后,他宁愿承受流言蜚语和永远的伤痛,为她撑起绵密的天地,将她紧紧护在心口,即便是放手和成全也好……
只要她还在……
对向有人走了过来,步履轻缓,隐在微风之中几乎细不可闻,那人停了下来,站在十步之外,引得暖锦抬头望去。
寂静的宫道上,有午后的暖阳洒落,透过枝丫,显得斑驳不堪。暖锦静静的看着,连同呼吸都静止了下来,微风缠绵悱恻,托起那人的衣摆,静谧的如同一幅琳琅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