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名贵的青白釉玉壶春瓶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踹在了黄花梨茶几上,摆在上面的珊瑚釉盖碗稀里哗啦全部摔碎了。
珊瑚釉盖碗可谓是上品中的上品,汝窑这样的名窑烧制出来一批都很难,一般都是当做贡品。
也就左丞相胡惟庸这样的权贵能够用得起,一般的官员家里,再是地方的大乡绅,有万亩良田依旧是用不起珊瑚釉盖碗。
南雄侯这一脚,直接摔碎了三四只珊瑚釉盖碗。
等到南雄侯发了一通脾气,胡惟庸和几名侯爷从后堂走了出来。
胡惟庸明白南雄侯过来的目的,胡党已经失去了临江侯,不想再失去一位淮西侯爷了。
胡惟庸严肃的老脸上,多了几分诚恳:“这一次确实是犬子的不对,不过不用担心,要不了几年就能把你全家从宁夏卫调回来。”
问罪南雄侯全家的圣旨,不仅仅是罢免了南雄侯的世袭罔替,还把他全族上下发配到了西北边疆的宁夏卫。
那可是比辽东还要偏远的苦寒之地,从此就要离开金陵的烟花之地,换了是谁都会暴跳如雷。
南雄侯全族上下,全都是恨死了胡汉山,就是因为他不顾同乡之谊,这才导致南雄侯全族上下沦落到这步田地。
南雄侯在左丞相官邸的正堂厅阁里,又摔又砸,非但没有消除心里的火气,对待胡惟庸的态度变得冷淡了很多:“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家长子。”
“他只不过是没有参与囤积居奇罢了,还尽忠职守的赈济灾民,当然会讨得陛下的欢心。”
“赵庆元想要笼络地方上的官僚乡绅,默认了地方官僚乡绅通过这一次的旱灾进行囤积居奇,侵吞了老百姓的田地。”
南雄侯这番话说的没错,但如果不是胡汉山强行要走了一半的赈灾粮食,宁国府的官僚乡绅也不至于那么着急的去囤积居奇。
这么些年来,囤积居奇的官员多了去了,全都是潜移默化的慢慢进行。
能够让受灾的老百姓熬过去的同时,还不会被锦衣卫抓住把柄。
毕竟,田地都是老百姓自愿卖的,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买卖田地的市价比平常低上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灾年的土地本来就要降价很多。
只是便宜一两成,官僚乡绅都算是有良心。
这样的情况一字不漏的禀报上去,即便是在囤积居奇,一样不会给朝廷留下问罪的把柄。
偏偏这一次的赈灾,让胡汉山抢走了一半的赈灾粮食,地方乡绅官员为了能够得到原来应该得到的田地和银子,只能吃相难看的压榨老百姓。
结果就是让锦衣卫抓住了把柄,写成了一个小册子,上报给了洪武皇帝。
胡惟庸和其他几位侯爷何尝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虽然痛心这一次对胡汉山的培养再次失败了,没能让他笼络地方的官员乡绅。
反过来想想,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拉到菜市口砍脑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胡惟庸就没想着责怪胡汉山,还有一些庆幸,只有这么一个长子。
唯一让胡惟庸难以接受的是,胡党又要失去一位淮西勋贵了:“赵贤弟就算是去了宁夏卫,胡党还是有十六位淮西侯爷。”
“依旧是权倾朝野,势力遍布京城内外......”
南雄侯知道胡惟庸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前段时间本侯还不理解临江侯的做法,现在看来无需多言了。”
南雄侯做出了和临江侯一样的决定,‘呲啦’一声,撕开了大红色麒麟服的袖子:“从今以后,本侯只认乡党不认胡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