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低贱的百姓,有什么好谦称的,真实不知所谓。”
“这要是被皇帝陛下听见了,必然会对胡汉山产生愠怒。”
陈镛等勋贵子弟嘴里的皇帝陛下,就在最里面的巷子里注视着这一切。
朱元璋大为愠怒:“这些小畜生难道都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还高贵?”
“淮西勋贵里有几个不是贫寒百姓出身,这才到了第二代就忘本了!人命关天的时刻却在这里对一个谦称锱铢必较。”
蒋瓛知道皇帝朱元璋不惜留下严苛官员的骂名,也要对每一个贪官污吏绝不姑息,是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后两句话。
陈刚立纪,救济斯民。
蒋瓛立即起身走向巷子口,却又不离开茶棚很远,准备让附近的亲信锦衣卫尽快去找个郎中来。
就在这人命关天的危急时刻。
张友闻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硬毫毛笔,走了过去:“本吏略通医术,让本吏来。”
妇人生产对男丁来说是最大的污秽事,只要沾染了就是让男丁感到一辈子都晦气的事情。
愿意修习妇科医术的郎中都很少,更不要说张友闻这种县里有头有脸的乡绅。
就算是真的会妇科医术,也会被乡绅当做一种耻辱,连家人都不敢告诉。
何况是大庭广众之下,还当着金陵里这么多勋贵子弟的面,相当于自毁前途了。
朱元璋深知这里的利害,对张友闻的印象更加不错了:“物以类聚,看来胡汉山的品性着实不错。”
“咱,没有白说留下一个孩子那句话。”
男女大防,唯独不避医患。
宫里的嫔妃娘娘们还经常让太医看病,何况是贫寒百姓。
围在一团的妇人们赶紧给张友闻让开了一个空隙,等到张友闻进去以后,又赶紧遮挡起来。
陈镛等勋贵子弟嫌弃生孩子晦气,一个个赶紧坐着绸缎蝠纹官轿离开了养济院,为了避免沾染了晦气让轿夫们直接离开了大中桥。
“哇——哇——”
没过多久,养济院后门传来了婴孩响亮的哭声。
张友闻保住了母子两人的性命,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从妇人里走了出来。
胡汉山看着满脸倦意的张友闻,赞叹到:“没想到张先生还是一位妇科圣手。”
张友闻没有因为精通妇科医术感到羞耻,准备拱手,想到手上粘着血水,又收了回去:“家妻一直体弱多病,张某便多看了几本医书。”
能够把一尸两命就回来变成母子平安,可不是几本医书就能做到的,想必是为了妻子耗费了很多心神。
胡汉山望着去养济院里洗手的张友闻,感慨道:“没想到他与妻子这么的恩爱。”
等到张友闻离开了胡汉山身边,白婆婆抱着用破布裹着的婴孩,感恩戴德道:“胡少爷不嫌弃的话,就给老婆子的孙儿取个名吧。”
胡汉山当然不会嫌弃了,就要开口取个名字,却看见了一直念念不忘的老居士,惊喜道:“公公...咳...您老怎么来了。”
朱元璋没有先去回答胡汉山,看着白婆婆,脸上出现了一丝回忆神色:“咱,来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