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我已经很轻了,你且忍着些。”细钗幽幽地望了一眼李翩儿那随意耷拉在枕头上的脑袋。
坐于桌前许久不增开口的风遥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有些复杂。见李翩儿安静下来才说道:“你的性子也该收敛些了,不然,待回了开封,再这样肆意妄为,就连我也护不了你。”拜风隅玿与风老爷子所赐,风家别的不多,就是女人多。如今风老爷子虽已去世几年,但他那些妾室却依旧在府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女人一多,是非自然也就多,这便是风遥玦担忧之处。
“回开封?”李翩儿反应有些过大,一手撑着身子扭头见了鬼般的望着风遥玦。
相对于李翩儿的激动,风遥玦显得异常平静淡然,点头道:“嗯,待大哥这次出海归来,我们不久便回开封,质儿出生这样久,该回去祭拜一下风家的列祖列宗了。况且母亲大人早都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自己的亲孙儿。”
李翩儿一想到开封,直摇头,哆嗦的说道:“要回去,你们回去吧。我还想多活几年,才不去开封,去了就等于送死。不过大公鸡要出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他走了,我就自由了,哈哈。对了,他出海,要走多久?”
“听他说此次去崖州,多则一个月,少则半月。”为了这次出海,风隅玿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件事自然得告诉风遥玦,进行诸多的嘱托。
李翩儿一听,乐开了花,说道:“太好了,本小姐终于可以过上潇洒自由的日子了。他出海还真会挑地方,他去三亚是顺便想晒晒日光浴吧?真会享受。他什么时候去?”崖州这个名字对于李翩儿来说,不算陌生,不过这也是她机缘巧合得知的。
“具体时间没说,应该快了。不过你别高兴太早,他走了,还有我,以后要出府,必须与我同行,你在街上做的那些事,我已略有耳闻,那样的事以后绝不能再做了。开封不同于钱塘,现在还不收收你的性子,我怕回了开封,到时会惹出**烦来。”风遥玦没好气的嗔了李翩儿一眼。
李翩儿嘟嘴转过头去,将下巴随意向枕上一放,仿若身外人一般开口道:“随你,能出去就行。不过开封就算了,我才不去呢。你人不错,我劝你也别去了,去了也是当炮灰的命,金兵就快要攻破开封了,这不是摆明送死吗?”说话不过脑袋,有些事虽然是历史演变中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提早说了出来,那便是泄露天机,违反了自然平衡。
不过好在她身份低微,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而已,而且还是只有两人听见。但还是将细钗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猛然重了几分:“李夫人,话可不能乱说啊!”
李翩儿吃痛,眉头一皱:“嘶!臭钗子,你要谋杀主子啊!”
“对不起,李夫人。”细钗连连道歉,很快恢复了刚刚的平静,但心中想到李翩儿的话时,依旧会有波动,这样的话,她可不止听到这一次了,太过严重,关乎国运。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发生那样的灭国大事,光是这话说出来,就够引起恐慌的了。而且如果属实,那么百姓不出现暴乱才怪,李翩儿这间接危害了社会稳定。
风遥玦与细钗不同,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或是恐慌。心头微波过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连说得话都是温润的,只是提醒而已:“这样的话,以后切不可再说,当心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切,你们都是这样,不信算了,懒得跟你们解释,还是待在杭州这个安乐窝好。细钗,我饿了,要吃鸡腿。”李翩儿不屑地瞥了一眼桌前那俊秀中略显羸弱的清影,转过头就将话题扯在了吃这个问题上,心中惬意,完全不像一个要面临战乱的人。
只因李翩儿对历史了解的是一知半解,只大概清楚金人在靖康二年攻破开封,掳走了无数的人与物,被她嘲笑了最久的还是那两个皇帝,至此北宋灭亡,宋高宗后来没多久便建立了南宋,并且定都钱塘,改名临安。对于之后的历史发展,她是一概不知,就连中国在历史长河中所经历的朝代更替,她都处在一种迷糊状态中,甚至不知先有秦还是先有汉,历史小白一个。
如果她知道金人最后甚至将宋高宗打到了海上漂泊好几个月,那么她如今也就不会过得如此安逸舒适了,只怕比细钗在听了她的话时还恐慌,也不会说杭州是一个安乐窝了。
她这次算是咎由自取,遭了教训,在床上躺了四五日,外加细钗每日为她几次的按摩,才养好了腰伤,这腰伤一好,府里自然又是待不住了,可如今的她,想要独自一人出府,那是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主意自然就打到了风遥玦头上,她可清楚,这是风遥玦给她的承诺,如果不好好利用,她都感觉对不起她自己。
天空阴沉,细雨绵绵,李翩儿来到“初见轩”外,回身望向远处,亭台楼阁,草木山石沉浸雨中缥缈朦胧。她未撑伞,细密雨丝轻点肤上,令她感到万分舒适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