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如今的“家”。
还未临近,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奴仆少年急急冲来,开口喊了声,“小郎君~”
听见这酥麻的尾音,张恪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少年名叫柏舟,是张氏东楼荫户柏林的二儿子,自小跟随张恪当伴当。
此刻急切道:“小郎君,主公叫你去祖堂。”
张恪只好跟着跑了几步,很快就喘得不行。
比起前世来,这具躯体真是太弱了。
上虞张氏的方形坞堡长宽都将近五十米,高近十米,上下三层。
底层为厨房和奴仆、荫户的住处,中间是一些功能房,比如储物等,最上面则是张家族人的住处。
张氏族长张论一家住在北楼,长子张弘一家住在西楼,族长次子张宣带着一家人住在东楼,而族长三子张传一家则住在南楼。
人丁说不上兴旺,也不算太稀少。
张恪在从记忆中得知这些名字时,还以为误入了某个不知名组织的宣传部。
祖堂位于坞堡正中,族中大事都在此举行。
祖堂的议事堂“留福堂”中,上虞张氏族长张论,以及张弘、张宣、张传三兄弟都已经站在堂中。
瞧见张恪已到,身形依旧高瘦的族长张论轻喝一声。
“张恪,跪下!”
嗯?我不要面子的啊?
一言不合就让下跪,东晋不讲人权的吗?
“恪儿,不必紧张,今日叫你前来,是有重要事情要向你交待,你且跪下。”
一脸疲惫的父亲张宣走到他身边温和道。
罢了,给你个面子。
张恪双膝跪地。
老三张传悄悄关上留福堂的大门。
张恪心头一跳,总不能露馅了吧?
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娘身边那两个身材婀娜的美貌丫鬟也还一眼都没看啊!
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放狗啊?
房中光线登时暗沉,张论站在正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恪,一脸便秘之相,“张恪,如今你已年满十五,有一条族规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张论神色陡然严肃,“凡我上虞张氏子弟,一律不得出仕为官!”
张恪掏了掏耳朵,面露疑惑。
张论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面无表情的张恪心里一万匹外域特种名马齐齐奔腾。
什么叫不得出仕为官,你以为你是琅琊王氏还是颍川庾氏啊,那官是你想做就做的?
是不是不立这么条规矩,司马皇族会跑到上虞来求你们去做官?
醒醒啊!这是东晋啊!
你一个寒门庶族,有什么资格?
我曾经也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娶好莱坞的大明星,但我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啊!
你这还写进族规了,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诸葛丞相的形象又浮现在脑海中,挥着羽扇,“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恪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起身离开的,跟着父亲走回东楼的路上,他才猛地停步,光顾着吐槽的他终于反应过来,合着自己刚刚树立起来的雄心,就又要崩碎了?
这个世界,就不能对一个渴望进步的男人友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