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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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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望和刘甲刚靠近要动手,刘元柱却拉住刘甲和罗望手,把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大张着嘴喘气,想说啥又说不出来,啊啊两声闭上了眼睛,脸上泛出淡淡的安祥的笑意。

王芬拨拉开刘甲将手放在刘元柱颈部,一会儿起身说:“刘甲,先生走了,你节哀顺变,料理后事吧。”

出门时轻轻拉了一下罗望,示意罗望出去。

刘甲一声长嚎,家人涌进病房,哭声响了起来。

罗望跟着王芬出来,王芬握着罗望的手说:“罗掌柜,见到你很高兴,但这个场景下,我笑不出来,你也一样吧,我得走了,再见,快进去帮忙吧,记往,下次见面叫我王定西。”

就在松开罗望的手时,王芬的嘴角微微一翅,声音很细地叫了一声:“哥,”没容罗望开口就转身离去。

刘元柱的丧事由罗望主办。

前三天,刘甲每天一大早在灵前烧刀纸、上完香就离去,夜晚回来守灵,刘元生只露了一次面。第四天清晨,刘甲出门时对罗望说:“哥,上午你抽时间去一趟军官会,李书记找你,噢,就是李奇,他是专区的书记兼军管会主任,有要紧事找你。”

“知道你们在忙大事,我这边也很忙,哪有时间出门,你快走吧。”罗望拒绝道。

刘甲有些无奈,说道:“哥你不能这样,人家请你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才对你这么客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呐。”

刘甲的声音有些高,灵堂里跪着的林兰英呼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刘甲面前说:“闭嘴,是你自己掂不明轻重,爹活着时说过的,这个家我当家,你该干啥干啥去,不要扯上罗望哥,他走了,这儿一大摊子事咋弄。”

刘甲张口结舌。

刘甲这些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所做的事充满了危险,压力很大。忙碌、紧张、兴奋、充实,像是上足了劲的发条,在不停地旋转。父亲从病危到去世全由林兰英照料,他心里即委屈又内疚,被媳妇抢白了几句,本就憔悴的脸色气的发黑,连说了几个好字,抬脚就走。

林之甫正在写挽帐上的字,听见女儿抢白丈夫,放下毛笔喊道:“兰英你过来。”

罗望看着林兰英走到林之甫面前,听不见父女俩小声说了些什么。林兰英返回灵堂跪下,哭成了一团,罗望有些不知所措。

林之甫过来说:“望儿,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刘甲让你干的才是大事,事关千家万户生计的大事,天低下没有比老百姓吃饭穿衣更大的事,这儿你就是做的再好也是小义,听我的话,去吧,这儿我盯着。”

罗望幡然醒悟,城里大小商号关门停业已久,百业凋零。解放军刚进城,尽快让百姓过上正常的生活确是眼下天大的事。罗望说声:“爸,我知道了,”脱下孝衫就往外走,尚未出门,李奇、吴燕山和两个解放军战士迎面而来,罗望站住脚,李奇快走几步到罗望面前,双手抱着罗望的肩膀,面色凝重地说:“对不住了,我不大懂当地的民俗,再加上忙,才让刘甲叫你过去的,今早才搞清你根本脱不开身,就赶过来了,你见谅,走,我们先祭奠亡灵,完了再谈。”说着话,拍了拍罗望肩头走向灵堂。

随着一声“孝子迎接来宾,”和尚的法器声、诵经声响起,李奇等人按当地风俗依次在灵前磕头、烧纸、上香。

过后,林之甫、罗望上前把他们请到堂屋,两个解放军战士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李奇制止了要到茶的罗望。说道:“罗掌柜不客气,时间紧,长话短说,达盛昌的所有商号后天必须正常开业,面粉厂五日内开工,罗掌柜能做到吗?”

“能,我现在就安排,请你放心,我本来就打算局势一稳定立马开门营业,不仅是甘州,兰州、肃州、瓜州和临近几个县的分号我这就写信让他们开业。”

“那就好,有啥困难尽管提。”李奇说道。

“照常理,新王朝立国,旧的制钱会被废止,买卖重新开展,用什么货币进行交易,军管会有没有要求?”罗望说道。

“罗掌柜问到点上了,第一,我们建立的不是王朝,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民主政府,国号已定,叫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二,新货币叫人民币,今晚就到,金圆券明日起停止使用,银行必须配合我们做好新旧货币的兑换更替。你是银行新任的董事长,责无旁贷啊。对了,刘元生不能再到银行工作了,县政府要成立工商业局,由他负责。第三,对民族资本,我党有专门的保护政策,你即要放心,还得学习、遵守。”

李奇说完,让门口的战士进来,从皮包内拿出一本厚书和几本小册子说:“罗掌柜,当年你的问题我回答的不准确,这是《资本论》和《论人民民主专政》、《为人民服务》送给你,即是我赠送你的礼物,也是让你学习党的政策、改造自己思想的武器,你要好好学习呐,那可是马克思和我党的领袖***的书。”

罗望起身双手接过来说:“一定拜读,你们没吃早饭吧,能否赏光一道吃点,按习俗,不能让来宾空腹离开,要吃一碗烩菜。”

李奇说:“好啊,不过要给钱的。”

吃饭时,吴燕山告诉罗望,他已解散了部队,官兵们都发给安家费各自回家,自己跟着李奇在军管会工作,说这话时,吴燕山自豪地感叹:“我吴燕山终于修成正果了。”

送李奇出街门,李奇握住罗望的手说:“我们互相改一下称呼吧,你叫我李奇或者李书记、李主任都行,我叫你罗望或罗先生好不。最近我要到附近的几个县走走,有事你找元生、刘甲。”

“林先生,下午两点整县里要开一个新政府成立大会,请你出席,罗望要有空也参加一下。”两人点头称是。

下午,林之甫走进会室惊奇地发现,写有他名字的木牌摆在了主席台的桌子上,更让他惊奇的是主持会议的李奇宣布有请上级领导时,工作人员领进来的几个人中竟然有张启正,而且是由张启正宣布县政府官员的任命。

刘甲和刘元生并排坐在台下第一排,当张启正宣布刘甲为张掖县政府副县长兼城关镇镇长,刘元生为县政府工业、商业局局长时,尽管刘元生事先知道这个任命,此时当众公布出来,他的脸色还是一阵潮红、一阵苍白。是他把刘甲引上了这条路,成功了,这个后生小辈却走在了他的前面。

刘甲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因为他听到了后排几个人的小声议论。“看看人家,国民党、马家军时代,人家是税局局长,人上人吧,解放了,到了新社会,人家摇身一变,又成了副县长,镇长,升官了。整个一不倒翁嘛,人家还是人上之人呐。”

“刘元柱厉害,自己倒下了,儿子站了起来。”

“别乱说话,人家早就是地下党,军管会的公示你没看啊,抗日时期人家就给解放区买药、送武器,甘州解放人家也是功臣,是立了大功的。”

“祖上积德了,福荫子孙哩。”

刘甲没听出是谁在议论,也没敢回头看,脑子里一会儿是高院长被砍去手脚、推进土坑的画面,一会儿是红军士兵受鞭刑时飞扬起来的红色雨点,一会儿变成了高医生,直到李奇宣布立功人员上台佩戴功勋章,叫了两遍刘甲的名字,刘元生捅了捅他,刘甲才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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