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已经午时了,该是宫中执戍的时间了,今日主君仍是不去吗?”大柳于门外问道。
因卢布下令自己要静思不得打扰的原因,府内众人连其错过了用晚饭的时间都不敢询问,但宫中执戍之事毕竟事关前途,因而公推了大柳出来询问。
而关于宫中(草庐)戍卫的差事,卢布早前虽应了此事,但为防公子辟疆多心,故而多以军中训练为名少有亲自前去的,只派了大小柳二人轮流领兵前去应卯。
如今这一言却让卢布如梦方醒,“是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当面确认国君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看看他是否真的在日渐康复,还是回光返照。”
“不了,与我更衣,今日我且亲去”,卢布推开门吩咐道。
“是。”侍女们俯首应答,自去取来华服,又因冬夜寒冷,特地加了裘皮。
入得宫来,径自来到国君榻旁,这却是有些无礼了,毕竟国君居所,虽是戍卫也当谨慎,无召不得入内的。
“放肆,国君榻前,尔等敢擅闯寝宫!”原来是宁速大夫正在床榻前与国君说着话,见他无召入内,免不了训斥一番。
大夫礼孔和看病的巫祝也在,礼孔一副看戏模样。
好在卢布机灵,赶忙俯身说道:“国君,大夫恕罪,布因呈上草药之故,日夜心忧国君近况起色,一时心急,乱了分寸。”
国君因其献药治病之功,如今自己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也为其说项:“大夫其饶过他这一回吧,卢士也是医者心急之故,而且寡人这病得以好转他却也有功。”
宁速大夫闻言这才作罢,说道:“此番能救助国君,功莫大焉,不过卢士切不可居功自傲才是。”
卢布赶忙道:“谢大夫赐教,小子必不敢忘。”
卢布行过礼起身去瞧国君,虽然脸色仍旧憔悴,但比往日来说已是好了许多,多了些血色之气。而且刚进屋说话这些功夫,国君咳嗽之声也是不多,看样子症状也有缓解。
果然好转了很多,在逐渐康复。
一旁的巫祝祝阿见卢布一直在打量国君气色,也开口道:“国君身体得卢士神药之故现下已好了大半,接下来只需卧床静养,补些元气就好了。”
他接着又对着卢布夸赞道:“齐国卢氏,虽是旁支,不想却也家学殷实,不仅练兵练得风生水起,连医道也有涉略。”
卢布闻言微微一笑打了马虎眼,谦逊了几句,反正有位太牛的祖先,一切反常之事只要往他身上推就能变正常了。果然其他人听了也频频点头,一副姜太公果真乃千秋神人的模样。
礼孔更阿谀道:“想是姜太公早已算到卫国会有此难,不忍卫国失了中兴明主,才借由后人之手将此神药献上。”
好嘛,姜子牙如此神异还能算到几百年后的卫国姬申身上的劫难,卢布听了都有些想发笑。不过这是溜须国君乃是上天眷顾的明主的马屁,众人虽不能认同倒也不能当着国君的面反对。
“祝阿大夫,以国君如今的身体可能短暂主持议事?”宁速大夫岔开话题询问道。
“最好还是卧床静养稳妥些,毕竟国君才刚好一点,不能再受了风寒。”祝阿道。
宁速大夫思虑道:“国君久不理政,如今外堂之人多以公子辟疆和石大夫为首,事无巨细皆由二人而决,长此以往恐非幸事。”
宁速大夫说完拿眼去撇国君,果然见其微微皱眉,面露忿色。
礼孔大夫见机也道:“是啊,正该见一见群臣,将国君日渐康复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他心中则想:“也不枉我这些天这么劳累的榻前服侍,其他大臣多走动于公子辟疆的别院,却连国君榻前都少来。如今国君康复,怎么也有我用心服饰的一份功劳了,也显出我为臣之道的赤诚来了,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多说闲话。”
“如此,短暂一二时辰升堂议事也可,只是要特别注意保暖”,祝阿大夫道。又问卢布:“卢士以为如何?”把他当做医者看待了,毕竟是他献的药。
卢布见众人皆已同意,自然也没有异议:“可。”
“那好,事不宜迟,就定午后升堂议事,也让众卿见见,孤还健在。”想是国君对外庭之事也有所耳闻,也坚持带病议事。
于是一个时辰后,卫国这些在漕邑的遗臣们再次汇聚一堂。在卢布和弘毅大夫两大护卫的保护下,国君姬申强撑着病体步入议事厅中,众臣皆俯身肃穆行参拜大礼。
国君昂首落座,卢布与弘毅大夫则分立两旁,以做护卫。卢布看着堂下公子辟疆盯着自己的眼神,知道事情已无转机,先前或是猜疑,如今眼中则分明带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