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瞧您有些眼熟而已。”宋澜语速极快的回道,他小心觑了一眼燕飞秋的神色,见她目光仍然只是流连在附近街道巷口和一些空荡荡的小摊子上,好像丝毫没有看自己的打算。
“宋公子认出我也没什么关系。”月流烟凉凉笑着,“您是要到处乱说也好,是乖乖闭嘴也好,随您的意思就是。”
燕飞秋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着,她对人际关系明显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比起听这两个人说话她更愿意在茶楼里坐上一天看看人来人往热闹喧哗的鲜活红尘景。
月流烟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并未从燕飞秋的身上离开,她只需一眼便看明白燕飞秋脸上的意思,立刻扔下宋澜不管,柔柔问道:“大人,可是想继续走了?”
“你们可以继续叙旧,无需在意我。”燕飞秋毫不在意道,她左右看看,突然转身就走:“我自己走走也很有趣。”
“这怎么成!”月流烟上挑的眼尾剜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宋澜,急急忙忙的抬脚跟上了燕飞秋的脚步:“大人,还是我陪着您吧?”
“你太废物,走不了几步就趴下了,不要烦我,我有阿一就够。”
燕飞秋脚步飞快,丝毫没有等人的意思:“你去找姓洛的小子,我要自己走了。”
月流烟跟不上她的速度,只能不甘心的看着她走远,阴着一张脸重新蒙好面纱,怒冲冲的跟着走掉了。
嫣红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像是融入晨曦微光中的一抹明丽红霞,宋澜目光无自觉地跟随她渐行渐远,甚至没有注意到月流烟已经自顾自走得都瞧不到了。等到燕飞秋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甚至跟着抬脚迈出了走了好几步,才在一阵清冽的晨风中堪堪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蠢事。
……这是做什么啊,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宋澜无比羞耻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只是手指摸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脸颊,少年的动作又跟着顿住。
对了,还有这个。
他记得疼痛,记得耻辱,记得李恪的眼神,更是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濒死的绝望。
于是宋澜没有回宫,而是转头顺着小路一路回了归宁侯府,门口侍卫远远一眼看见还穿着狼狈脏污血衣的自家公子,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将他迎了进去。
归宁侯是老狐狸,不愿意跟着搀和朝堂里这一滩谁也看不清的浑水里面,国师也好皇帝也好,任由他们去争去抢,他自己在家侍弄花草遛鸟逗趣儿,做了个闲散王爷,摆明了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儿子扔到了国师的无名宫里做些最简单的工作。
归宁侯自认自己修炼大半辈子,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次子宋澜八面玲珑的稳妥性子已经是宫中的老人也挑不出毛病的,放在无名宫那么个连勾心斗角都没有的地方,自然是再安全不过。
可就是这么提防着,也架不住儿子一身血衣狼狈至极的回家造成的冲击感。
这一天的早上,一贯性情稳重的归宁侯失手砸碎了自己最偏爱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