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人总是习惯说些自己做不到的话,‘一切’也好,‘永远’也罢,区区百年寿数,也敢随意许诺——该说你们无知还是狂妄?”
月流烟咬着嘴唇,不曾回答。
却听得燕飞秋话尾一转,又轻飘飘的说:“不过也不是没有能真的付出代价入得我眼的家伙。你有一句话说得倒是有些意思,故事若不是本人来讲,那的确是没什么意思。”
月流烟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别看我,我没有答应你的意思。”燕飞秋神色不变,“到时候我会瞧着你姐姐去死也说不定。”
跪在地上的那女子没有应声,下颌线绷紧又放松,她用力闭了闭眼,哑声道:“我能否……问您几个问题。”
燕飞秋一抬下巴,淡淡道:“讲。”
“这村子里所有的东西,是不是当真冲我姐姐兵符上的煞气来的?”
“不知道。”
月流烟哑了一会,又问:“那……假设是的话,我姐姐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结果?”
燕飞秋反问:“你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月流烟露出一抹惨笑。
瞧见满村畸形的人偶尸傀,闻到内脏腐烂的臭味,要让她想想这些事情发生在她姐姐身上吗?
……她做不到。
“那便瞧着她去死吧。”月流烟喃喃道,顿时引得洛花风惊愕一瞥,她自己却是浑然不觉的样子,仍是惨笑着,低语着。
“我知道她的……哪怕战场上万箭穿心马革裹尸的结局,也好过这般令人作呕的下场。”
她再一次抬头,看向燕飞秋的眼睛。
“我猜您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将军应当有将军的死法,死了还要变成这个样子,这故事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我不喜欢别人猜我的心思。”燕飞秋答道。
月流烟没有动,她维持着那个跪着的姿势,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塑。
哪怕能随手碾碎她的存在就近在咫尺,而她刚刚才说过类似冒犯过她的话。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生不如死的准备,却又听见燕飞秋的声音。
“不过我不否认你说的话就是——我要看你姐姐全部的故事是因为我想看,既然是我想,那么你的姐姐就算死也不能随便死掉……从生到死,不能有半分离开我的意愿。”
月流烟顿时愣住,忍不住望向这性情反复无常的女郎。
“你姐姐暂时还不能死呢,小丫头。”燕飞秋扯起嘴角,幽幽轻笑:“她若是要死,也得按着我的想法去死。”
月流烟后颈顿时一紧,禁不住怯怯道:“若是她做不到……”
“不会做不到的。”
燕飞秋笑起来。
她倾下身子,冰冷苍白的手指压上月流烟脸颊上狰狞突兀的疤痕,摸得小姑娘浑身发冷,瞳孔紧缩,像是只被咬住后颈的可悲猎物,无意识做好了呜咽着被咬断喉咙死去的准备。
“——不过是让她按着我的意思去死而已,有什么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