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看不到这把剑,宁夙旭的心中却无法抹去它的影子,一如当初的一切情形至今都历历在目,仿若发生在昨日一般。
祭殿之中,那把剑鞘上雕刻着明黄飞龙的御用之剑静悄悄地放置在那里。
宁夙旭却是双膝一弯,跪在了这把剑的面前。
“父皇,旭儿辜负了你。”宁夙旭沉重地道,他的心中似被压着一块万斤巨石,压得他无法呼吸:“父皇,旭儿不孝,早已决定留在这淮洲城后赎罪,可是旭儿却无法无视这天下发生的一切,无法无视百姓们经受的一切苦难。父皇,旭儿真的好累、好痛、好难抉择呀……”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林掌柜和谷曦之外,宁夙旭不曾见过任何一个外人,拒绝了这些大臣的求见,他表面平静无波,可是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在一场场百姓在苦难中挣扎的噩梦中惊醒。
在梦里,那些百姓骂他胆小,骂他无能,骂他狠心者皆有之。
那些百姓,看着他的愤怒目光,就如同今日谷曦看着他的目光一般。
宁夙旭跪在祭殿之中的时候,曾经的贤妃,今日的贤太妃也是在寝殿之中坐立难安。
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贤太妃不禁皱眉问道:“王爷去了那座宫殿有多久了?”
看着贤太妃焦躁的模样,侍女小心回道:“太妃,王爷去了约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这么久?”贤太妃神色更是焦虑,命令道:“派人在那座殿外守着,一等王爷出来,就立刻带王爷来我这里。”
“是。”侍女领命离开。
此刻,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贤太妃一个人,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她的心里又悔又恨、又惧又怕。
贤太妃知晓今日来淮洲城见宁夙旭的是林神医和谷曦两人,也知道宁夙旭在陪着他们的时候突然离席,去了那座宫殿后,良久都不曾出来。
贤太妃也知道那座宫殿中放置的是先皇的那把御用之剑,他们初到淮洲城时,宁夙旭几乎每天都要去那座宫殿之中待上一段时间,不过他后来很久时间都没有再去过了。
她近乎以为宁夙旭已经放下了当初的事情,可是直到今天他又一次了去那个地方,她才知道,当初的事情,她的儿子或许真的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每每宁夙旭去那座宫殿的时候,贤妃就悔恨当初她的大意,若非因她,她的儿子根本不会这么痛苦,根本不会将自己困在这小小的淮洲城。
对于她来说,先皇的死她早已淡忘了,她只是心疼她可怜的儿子。
贤太妃心中不甘,不甘又痛心让宁夙旭这样痛苦地过一生,她好像让宁夙旭去争一争,争回当初的风光,挣脱那层困住他的枷锁。
可是贤太妃又好怕,她怕这一争,他们目前拥有的安稳生活又会被毁了,那个时候,这天下就再无他们容身之所。
争败了的几位皇子的下场,就是他们最好的例子。
旭儿呀旭儿,母妃知道你辛苦,怪只怪母妃拖累了你,无论你如何决定,母妃都一定会支持你,只希望你能从自己心里那座牢狱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