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平道回到自己的地盘暂且闭上了眼睛,为早日逮到这帮人,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如今心里的弦不再绷紧,整个人终于放松,缓缓地合上眼睛。
只是梦里仍有人扰他,洛城的画面在脑海中几度盘旋,萧令瑶愤恨的眼神,柏泽远气定神闲的神情,马车里秦风的笑容颇是不屑,还有易子风惨淡的脸色,最后袭来的银针灼灼。
到最后是绿妩满身是血地站在树林里,双目凄迷地看过来!
一阵低沉的喘息过后,左平道狠狠地张开双眼,右手顺势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方才入梦的皆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除去她以外,只是在梦里她对他还是横眉冷对,他左平道就有这么不讨喜么,他按着按着太阳穴,手突然顿住。
他突想到出城那夜与秦风的不期而遇,马车中似还坐着一个人,当时几乎就要查车,但那秦风摆出的姿态分明是要羞辱于他,他出身不凡,身居高处,岂会亲自查车?
莫不是故意如此,防止他亲查马车,莫非马车中那人……
他正欲朝下思考,外面响起梁少卿的声音:”大人,人犯醒了,他说有事交代。”
左平道喜上心头,顿时将刚才猛然冒出的念头扔到一边,起身后大步流星地迈出去。
见他的脸色好转不少,梁少卿也暗松口气,自从大人从中原回来后便喜怒无常,兄弟们办事都越发小心,今个进宫也不知道陛下说了什么,让大人再度失控。
易子风不在,他作为大人最亲近的下属压力着实大,幸好这人差点咽气,醒来后居然主动说要见大人,可喜可贺,只求别再出什么妖娥子。
左平道踏入刑室之时,那男子已经从刑架上被放下来,梁少卿忙解释道:“此人方才说话断断续续,下官才将其放下,还请大人恕罪。”
“不碍事,他这番情状也逃不出大理寺。”左平道锐利的眼神扫过此人饱受摧残的身子,嘴角噙笑:“不过蝼蚁,如今终于肯招了?”
伏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来,眼底满是血丝,伤得太重,说话也艰难,胸膛起伏间那挨烙的地方都剧痛无比:“东越大理寺活阎罗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左平道倒也由衷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我见过的骨头最硬的一个。”
梁少卿抬了抬眉,确实,扛了这么多刑还活着且能这般与大人对话的,此人尚是第一人。
“此番你能逮到我是否觉得得意?”此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扯出个嘲讽的笑容:“若非镇北侯的人搅局,我岂能落入你手,左大人,你不过是捡漏罢了。”
左平道脸上的笑意骤然而滞:“镇北侯?”
“我等在隋城确有私心……”此人喘着粗气说道:“听闻唐相之事,想给狗皇帝添点堵。”
左平道怒喝道:”大胆,敢对陛下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