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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混乱的开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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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这次是刘鄩说话。

当初旧主王师范大帅非要闹,动静不小,却只有他拿下了兖州,也成了梁军打击的重点,被围日久。总算等到王哥降了,他才就坡下驴向梁王磕头。如今刘鄩官拜右金吾上将军兼任诸军马步都指挥使,其实还是个光杆司令,看看气氛,感觉可以说话了。“淮南长于水战,颢、温等皆宿将。由徐、泗南下,阻力过大,不如沿大江东下。然,荆楚新附,江州钟传叛服不定,贸然东征,于我不利。”

对淮南军,梁帝很有感触。当初有个王茂章跑来淄青助拳,晃哥亲自出马,都被那厮耍得团团转。

倒是怎的?彼时梁王手下多为步卒,王茂章却有马兵不少,那厮阵而不战,还当着梁王的面架锅煮肉,香飘数里。梁军靠近,他就退走,梁军停驻,他就吃喝。如是再三,气得梁王发狠猛追,结果梁军跑得脱力,被那厮一个回马枪狠杀一阵。总算梁军兵多,王茂章没敢托大,见好就收了。

突然就想起这厮,梁帝问曰:“那个王茂章还在淮南么?”

刘鄩道:“在吴越王处。”

梁帝道:“啊?跑杭州去了,怎么,他也反啦?”

这一个“反”字还加一个“也”字出口,在坐众文武都觉难过。刘鄩面色如常,道:“天佑二年时,杨行密病重,召杨渥回广陵。时,渥乃宣州观察使,欲夺宣州精兵,为王茂章拒绝。杨渥接位后,以李简统兵袭宣州,茂章遂率部奔杭州。吴越王曾为其请封宁国节度使。”

“哦。寡人想起来了。”梁帝恍然记起有这回事,对李振道,“兴绪,给钱镠去个信,看能否让王茂章入朝,我欲见见此人。”这种人才得挖过来呀,有这厮带路,打淮南得少走多少弯路。

待李振唱个喏。刘鄩又道:“辽兵耐苦战,且防备甚严,非旦夕可灭。仍需以捉生军常至瀛、莫,日剥月削。可夺辽王勋爵,封义昌、义武。待时机成熟,再一鼓而平。”

梁帝闻言,微微颔首,心说是个损招。夺了李崇文的勋爵、职官,加封义昌、义武,投石问路?先不忙说,再想想。在河北梁帝亲眼见了辽兵勇悍,绝非李茂贞那等蠢货可比,硬拼不是上策。

“李茂贞力蹙,然其退保泾、原、岐、陇诸州后,据有地利。我若西征,兵寡难胜,即便兵多,速胜亦难。且彼远处边西陲,与吐蕃诸蕃相邻,民寡财穷,据其地须派兵戍守,亦非紧要。”

刘鄩此言,也很符合梁帝所思。看皇帝再次微微颔首,又道:“伤十敌,不若杀一敌。河东窘困,当专力先取晋阳。河北、河东互为呼应,取晋阳,断卢龙一臂,且代北多马多蕃骑,驱虎吞狼,事半功倍。”

梁帝心里也是倾向于先打独眼龙,相比之下,这个柿子最好捏。

关键是怎么打。

梁帝道:“计将安出?”

刘鄩道:“今李嗣昭守潞州。可攻余吾,断晋兵后路,设伏于道。若李嗣昭来救,则破之,取潞州。又于河中屯兵,若晋兵夺泽、潞,则发河中兵击之。我兵众,晋兵寡,其顾此则失彼矣。”

梁帝闻言称是,却并不立刻决定。忽道乏了,令群臣退去,独留敬翔说话。

“子振以为如何?”

敬翔在宣武军时期就做节度府掌书记,为梁王谋划军事,居功至伟。新朝已立,敬翔得封平阳郡侯,拜光禄大夫、兵部尚书金銮殿大学士,知崇政院,佐梁帝掌军政要事,如汉高之萧何。

侍奉梁帝几十年,敬翔岂能不知天子心意,道:“河东,亦不必落力过重。”

梁帝眯眼笑道:“计将安出?”

“攻余吾,围潞州。攻而不取,围而不克。”

“哈哈哈哈!”梁帝大笑曰,“子振知我啊。”

……

郑安回来,郑大帅非常欢喜。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事业越做越大,忠心耿耿的人才缺口也一直不小。郑守义专门在府中设宴,为这干儿子洗尘。

安娃子受此款待,心潮澎湃。想他一个小小龟奴能有今天,全赖爸爸恩赐,席间是哭了笑,笑了哭,酒到碗干。

看这小子如今人模狗样,不似从前那般猥琐,郑守义也很开怀。押着小屠子与他敬酒。小屠子心中十分不喜,可惜拧不过爸爸,不情不愿地认了这个兄弟。

从前安娃子跟着刘四干,郑守义让他跟着刘三在镇里搞钱粮。席间,借着气氛正隆,安娃子提议把院子开到定州来,咱黑爷晕晕乎乎还没原音,边上的杀才们却已经是一个比一个叫得欢,纷纷催着小龟奴买卖早日开张。

酒酣饭饱,众将退去,只留下安娃子跟郑守义,给干爸爸讲述多年经历。如何赚钱,如何开院子挖情报,郑安说得口沫横飞。

郑守义道:“我说呢。李头儿总能对汴州动向了如指掌,原来有你功劳不小。”哎呦,开嫖院还有这个功能?遂道,“院子要开。你在城里找找,要哪块地,尽管找刘三去要。嗯,你想想,是否也在幽州开家院子。”

安娃子目露不解,道:“大人?”

“不懂?”郑守义蹙眉。

安娃子立刻明白过来,道:“晓得了。辽王晚上睡了哪个都让大人知晓。”

黑爷闻言,忽然想到李大和萨仁那切磋技艺的精彩画面,他妈的,萨仁那生了一个又一个,大李子不是日日歇在她肚皮上吧。想想就觉心揪。其实当然不是,李崇文早年忙着事业,只有妻妾各一,还聚少离多,不过这些年倒是女人不少,孩子也是噼里啪啦生下一堆。

忙将邪念挥去,郑守义斥道:“混账,我管他这个。”

“晓得,晓得。”

郑二又担心道:“此事是李三在管?”

“啊。”

“老子在幽州开院子,这厮岂能不知?”

这事儿安娃子还真没多想,搔搔头想了片刻,计上心来,道:“蓟城有那多院子,哪里看得过来?再寻个帮手在前挡着。”

这次风波,着实给郑守义提了个醒,紧密掌握大李子的动态至关重要,听说安娃子有这个能耐,两只眼睛闪亮,道:“有么?可靠么?”

安娃子诚心推荐道:“二嘎子,大人还记得么?”

黑爷想一想,依稀有点印象,道:“那个那个……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安娃子肯定地说:“是他。”

“这厮还活着呢?”郑大帅心下慨叹,小子命挺硬啊。

安娃子解说道:“嗯。前几日我陪娘子上香,在悯忠寺见了这厮。”

“悯忠寺?”

“嗯,那厮在此出家,还有个法号唤作了空。”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龟孙子也能做了大和尚么。“且住,你让秃驴开嫖院?”可把二哥惊得不轻,这得什么画风?嫖姑子么。

安娃子信誓旦旦道:“那年遭灾,那厮逃在寺里活命,便留下剃度了。大人也晓得那厮根底,吃斋把素,这下子哪里遭得这苦?早不想干了,只是苦无出路,煎熬这些年。我与他说,定然能成。那厮撅起勾子我便知他要屙什么屎,把稳。”

黑爷思索片刻,感觉十分对路,道:“啊!不错不错。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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