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墨没有异议,躺赢也是这么觉得的。一路上他都有点雀跃了。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听说白非墨把祈风都赶走了,他心里总算可以放一点心了。
“听说王上把祈风送走了?”
“嗯。”知道他在想什么,白非墨又道,“不过我已经把他送的远远的。”
好罢,如果他能理她远远的,那看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那个人……真的是他这辈子的阴影了。如果不是白非墨拦着,他真的能追到天涯海角,把他挫骨扬灰,让白非墨都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还是十分严峻。那次他看见祈风,就明白这世上是真的存在禁术的。那是一种他无法接触也无法明了的东西。尽管身为西南人,但是他还是很忌讳。
鬼方秘术,传言可活死人肉白骨,还能起死回生,灵魂互换。这些向来是他所不齿的迷信之法。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西南深处,存在着很多无法解释的神通。
看起来最平凡的蛊咒,他这一生遇到大大小小无数次。以蛊驱人,以虫御人,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能相信。
幼年时,他的母亲身中蛊毒,性情大变,杀人如麻,若非如此,他也绝对不会迈上救人的道路以向佛祖赎罪。
五年前,来到上京,居然也遇见了下蛊之事。中蛊的还是白非墨。而同样救活白非墨的还是施蛊之人以蛊虫方法做到的。
当年师祖曾传授他和师父鬼头医以蛊救人之术。然而因为母亲的关系,他始终迈不了心里的坎,也就没有学。没想到这倒成了他毕生的遗憾。
从见到祈风的那一瞬间,他就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很不对劲。他可以摸到他的脉搏,却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他有时候会出现一种近乎呆滞的模样,在那一瞬间,就像是毫无生气的泥娃娃,可是下一刻,又仿佛无比鲜活。再加上他只对白非墨转,还有那副容貌,他不得不警惕,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
老王爷的吩咐他不敢忘:白非墨不能碰蛊。
母亲的下场他不敢忘,还有白非墨五年前莫名其妙的中蛊,都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对白家动手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既然要开始干大事,就得不拘小节么不是?”躺赢看见她笑起来,然而那笑容涩涩的,有点勉强的感觉,“在一切没有把握之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跟着我送死。”
躺赢敛眉,沉静地看着白非墨,“我明白。”
她如今动作这么明显,他们五个再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岂不是十分愚蠢?
表面上是帮着皇帝,暗地里也帮着秦王造反。但是看她准备的不仅仅是这样,皇宫布防,秦王兵力,还有昭阳府,并肩王府,甚至连全国大部分的重装都要摸得一清二楚,这时候他们就有点明白了,她要做的完全超乎他们的意料。
她要造反。
不是协助太子造反,而是要借着太子造反的东风,来夺取这天朝。
一个年轻的边疆女王要来夺取天下,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多么吃惊。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到白家的那一天起,他就很清楚了,白非墨就是白家的继承人,也是云南王府未来的主人。
在明白了女子当然可以当家做主这一点之后,他就更没有什么疑虑了。既然可以称王,为什么不能有雄心壮志,去称帝呢?他急忙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四个人,没想到在确认之后,他们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没有什么不可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从来不看这些,边疆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看透了,只有实力是一切,一切只看实力。更遑论,白家祖上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一脉。
如今中央倾颓,十世之约已经过去。皇帝昏庸无道,白家取而代之也是顺应天理。哪怕不是白家,还有西北胡家,漠北齐家,这些异姓王未必不是虎视眈眈。连江南江家,炎融祝家,这些深受皇恩的世家,未必没有那一份心思。
想明白了这些,他倒是对她产生了佩服。在自己的想法还在孕育之时,的确是要承受不少压力,还要做好各种准备的。
难怪她那几天日夜待在自己房间里,临风起初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呢,一直猜测是不是云南王府出事了。
然而大将军给他们的回复是一切都好。并且,他们注意到大将军开始有点小动作,除了云南王府的兵力,中央分派边疆抵抗南诏,鬼方的兵力,已经逐渐向云南王府靠拢。
很显然大将军支持她,小将军也是。倜傥告诉他们,小将军还暗中扩军,然而并没有向中央报备,这等于是在自己私养军队,这件事大将军也知道。
云南两位在职的将军,居然都在支持白非墨。这让他还是有点意外的,毕竟老王爷是多么忠君的一个人。没想到白家二代三代,居然都有这番心思,叫他回想起老王爷都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幸好老王爷现如今不管事了,不然今日更不好面对了。当年云南之乱,他便没有好办法,只能以假死来成全白非墨。
然而他转念一想,老王爷当年既然以假死之事应对,本质上就是偏向了白非墨,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虽然蛮横,但是效果出奇的好。
没有了老王爷的桎梏,白非墨已然是海里大鲲,迟早要化鹏扶摇直上了。
“那么,珠珠呢?”既然不能有一切不去定的因素来干扰,那么珠珠也应该处理了,“四年之前的珠珠,的确是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现在可不一定。”更何况,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她如今已经不是珠珠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飘荡在这个世界里,外面到处是危险,本来白非墨要把她送回云南,但是白颖珠实在是害怕极了,身边没有一个穿越者,在哪里她都不可能安心的,因此拒绝了白非墨的提议,说死都要跟在白非墨身边。
白非墨明白这是正常的,穿越后的那几年,她也终日惶惶,好像天地间就她一个人一样。后来长大了,就习惯了。因此白非墨还真不知道能把她送到哪里去,只能把她留在身边。
“我怎么看你,最近很针对她?”白非墨忽然警惕起来,珠珠身上的变化,她是无从知道了。但是躺赢对她的敌意丝毫未减,她不太明白,他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也是认为穿越者都该死,才这样的吗?
感受到白非墨忽然全身紧绷,看着他的神情都满是戒备,躺赢心里的气又多了一分。然而她还不明白珠珠有多危险,想到这里,他连忙压下自己的难受,解释道,“她来历不明,我怕她会伤害你。”
对于不对,虽然只在一念之间,可是与不是,结果却谬差千里。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托盘而出,然而他手上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