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佛,所谓禅,断了情丝,弃了红尘,了了因果,而后方得清净。”墨青衫双眼半睁半闭,手如拈花之状,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口中蹦了出来,化作隆隆的雷音,直冲云霄。
雷音隆隆,按理说整座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若是有人再次就会发现墨青衫虽然嘴唇一直在动,但却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佛渡有缘人,若是无缘,哪怕真佛说法,菩萨临凡,爷听不得,见不得,也正是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正合佛门所谓虚空无形像,故得名为大。
“所谓慈悲,万物蝼蚁,所谓棒喝,斩情断欲,所谓顿悟,情伤久矣,所谓涅槃,不过过往皆没。”
雷音更甚几分,只是那言语之中的慈悲祥和渐渐消退,而墨青衫的表情也同样越来越冷漠,整个人愈发脱去尘气,飘飘欲仙,似乎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之中。
过往皆没四个字落下,墨青衫脸部的肌肉愈发放松起来,满脸全无表情,浑身上下仿佛融入天地之中,眼眸睁闭之间有如雷光乍现,撕破了天地间的黑暗。
一道白金剑芒从他身后腾起,化作一圈圆环静静地漂浮在脑后,白金光芒映照之下,渗入他的四肢百骸,仿佛他的浑身肌肉,骨骼都是钢铁铸就而成的一般。
“嗡!”墨青衫嘴唇轻动,一道莫名的低喝声发出,整个人模样没变,但却愈发显得威严起来。
那种威严并不是掌权带来的官威,到像是人见到自然那鬼斧神工的伟大之时心中不禁生出敬意一般,仿佛蝼蚁见了巨人一般,身体不自然的颤抖,那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然佛道非天道,是红尘道,是人道,所谓神者,天道也,不可见,不可悟,不可说,凡以尘中世事悟道者,凡借人之口传道者,皆为人道,是红尘道,是红尘,即为有情道,不入绝情之境。”
随着墨青衫话音继续响起,那云霄之中盘旋着的隆隆雷音渐渐歇息,紧接着,那广阔无边,似乎从万古之前跨越时空而来的苍茫荒凉大地在他身后缓缓展开。
一颗嫩芽在大地中央摇摆,紧接着那大地之中有着丝丝缕缕的猩红之意沿着那嫩芽的根须涌入嫩芽之中,随着嫩芽叶片轻轻摇摆,叶片之上洒下粒粒清光。
那一粒粒清光并不是普通的光芒,每一粒光斑之中都包含着无数人的呓语,每一颗光斑的消散都伴随着无尽的喧嚣。
那是人世间的喧闹,是红尘的声音,是菜市中讨价还价的争论,是街头偶遇的寒暄,是小巷中孩童不断的嬉笑,是那生活中每一个人发出声音的共鸣。
一声声喧嚣响起,仿佛一声声呼唤,将那空气中隐隐散发着的那出尘气息给污浊了,给沾染了,在墨青衫一字一顿之间,他目光之中清净慈悲和思念痛苦不断轮转,身上那股威严和平易近人也同样在不断的轮转。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陷入了沉默,清净出尘和红尘俗世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诡异的得到了共存。
“若非极于情,安能极于道?余前十四年懵懂,心虽非赤子,尚可明心见性,又三年痴狂,深于意,沉于情,不见本心,不见本意,是俗人耳,是入红尘!”
墨青衫再度开口,那声音已经不如之前那般震撼人心,到像是普通人在论些家长里短,语气平和,似乎并不是在说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仍然是一字一顿,清光播撒之间,一道道画面在他的身边展开,是他的喜怒哀乐,悲欢困苦。
有白衣男子执棋指点天下,粪土万户侯,有青衫男子深夜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墨青衫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幕幕,那浑身的清净之意似乎在愈发微弱了起来。
“三年痴情,有悲欢,有哀乐,纵吾心念者离去,此情犹未灭也,既心中有情,痴情,长情,谈何忘情,断情,故红尘出不得,佛门入不得,一日为有情人,日日为有情人!”
他断喝数声,一股红雾从他背后的苍茫大地之中钻出,从天灵盖之上灌注进了脑海之内。
红雾落下,他浑身的清净慈悲之意一扫而空,宛如那菩萨一瞬间坠入了红尘,失了清净,得了尘意。
墨青衫轻叹了一声,抬眼看向了山巅之上,那目光中饱含着浓浓的思恋,而与此同时,那嫩芽叶片摇摆之间,抖落点点清光,依稀可见那光芒之中,有一佳人浅笑倩兮。
“我有一剑,以情丝为根基,以吾心为铜炉熔炼而成,可断无情,我可斩清净,此剑名曰为红尘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