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叫郭炳生,此人是防御使衙门的老人,对泉州地面上的事情知道的多,给童益民提供了很多隐秘的信息,也提了一些建议,这才让童益民很快就熟悉了泉州官场,并在泉州站稳脚跟,现在是防御使府中比较受重用的幕僚之一。这一次他提出征调民团来府城,童益民认为可行,虽然没有看过民团,但是作为能战胜海盗的一支部队,显然和本地老爷兵不同,也是被那民团的名称所惑,这一着急才没想起这一出。
郭炳生的建议没有严年那么麻烦,出身军队的童益民才不会以私人关系下令,况且他跟苏圣平也没什么私人关系,充其量就是收到礼后,支持了一些军械。但民团作为武装力量,名义上还要归防御使衙门领导,自己以防御使衙门的名义命令,那就是军令。
没错,郭炳生和严年一样,同样是辛海民早年间就给辛家培养的关系,早在王防御使时代就进入衙门,这些年也安安稳稳待在衙门。他收到了辛家寄来的信,同样经历过一番心里挣扎,搞不懂辛家要干嘛,不过还是可以认定这个建议对自己有利无害,所以这才毫不顾忌的向恩主提出建议。
严年和郭炳生前后脚离开府城,他们行进的速度自然无法和民团队员相比,走了几十里路后就停下来休息,等到他们再次出发的时候,民团也从山庄出发,倒是先和严年碰上了。
刚看见民团的时候,严年还没反应过来,搞不懂这个时候民团怎么就出现在府城外约三十里的地方。待问清楚民团的目的地是府城后,严年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民团竟然主动参与抗击海盗,府城就多了一份保险,说不定陆勇能够逃过一劫,自己刚刚取得他的信任,只要他能继续在泉州做知府,自己才更有前途。忧的是万一抗击海盗不利,那岂不是无法将责任推给民团?此时也不能做他想,调头跟着民团加快速度往府城赶,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郭炳生。
午后,府城的城墙已经在望,铁锤刚刚接到信息部传来的消息,海盗快到府城了。严郭两人还以为民团会直接进到府城,没想到民团却在复兴工业园那边转了个弯,不进府城而是直接往工业园那边去了。
严年和郭炳生立即拦下铁锤,问:“林统领,你这是要往哪边去?”
铁锤看了两人一眼,道:“机密,无可奉告。”
严年和郭炳生对视一眼,两人此前只是认识而已,这次奉命来征调民团,明着是为了自己的上官,暗地里是为了辛家不知目的的谋划。但两人都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辛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从信中强调的要让衙门出示正式公文征调民团就可以看出端倪,问题的关键在正式公文上面。原本民团已经过来,公文无甚用处,这个时候铁锤竟然抗命,两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也没有事先沟通,但目的是一样的,这个时候都拿出了各自衙门的公文,严年道:“林统领,我这里有知府衙门的正式公文,命令崇武民团进城协助防御使防守府城。”
严年一说完,郭炳生扬了扬手中的公文文本,道:“没错,我这里也有防御使衙门的正式公文,要求崇武民团收令后立即到府城参与防备海盗。”
铁锤看着两人,虽然他人不聪明,却也知道不好直接违抗知府衙门和防御使衙门的命令,但是苏圣平交代他的是重点必须保护好工业园。所以只能说:“两位大人,我们另有任务,恕难从命。我们在城外,也是在抗击海盗的,二位大人请便。”
要不是张文昌为了和莆田协调关系,留在南县,侯望楼这会也不能离开崇武,遇到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必然不会这样生硬。但是铁锤就是这样的性格,能让他耐着性子文绉绉的解释几句,已经是难得了,何况对方两人又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避免被关在城外,两人匆匆赶回府城见自己的上官。童益民问清了情况之后,心想反正民团已经来府城,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民团和工业园的关系的时候,就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吩咐和民团时刻保持联系。
陆勇得知结果后,先是诧异苏圣平自己没有来,反倒是事先就能得到消息派出民团,反正严年已经当众出示过命令,事后当真需要追究,这就是明证。
清溪河在长泰那边拐了个弯,从由北向南变成由西向东,在府城西侧又拐弯从西北流向东南而如海。府城的西城墙离河不远,城墙边修又有驰道供人马通行,在城墙拐弯后就能来到南城门外半岛状的码头。海盗在长泰那边占尽先发优势,可以顺利渡河,府城这边已经做好准备,入海处河水湍急,没有船只的情况下,自然无法渡河。所以只要把城外拐角的地方堵住,南城门外就算安全了。但是相应的西门外和西北门外就遭殃了。
就在民团刚刚进入工业园,海盗前锋已经开始在西门外大肆抢掠,此时大多数民众要么已经躲得远远的,要么已经跑进府城内。所以海盗前锋此时除了能够抢到一些粮食和畜禽,连人影都见不到,更不用提抢到什么金银了。要不是前锋是辛家海盗,此前辛利国已有严令,这些海盗说不定早就转到西北门去了。这会只能站在城外,一面啃着鸡腿、鸭腿,一面言语挑衅城墙上的官兵,等着后面的大部队上来,再听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