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为工农兵开门”的大红标语,威慑性地挂在横江宜四中的考场门口,居高临下地雄视着宵,好像对他说“地主崽,离我远点!”宵打了个寒颤。从脖子上取下红领巾。宵无助的告诉带他们来参加初中考试的班主任老师,他要回家。老师再三以“你弃考太可惜”为由,把宵推进考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人类的无奈与悲哀。心乱如麻的宵,考试中涂鸦而已。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观念的父亲,得到宵“除名之后是孙山,令郎还在孙山外”的落榜通知书后,也感纳闷,不是说将来“人人都是大学生”吗?现实和宣传好像难于统一嘛……但一句责备宵的话都没有,可能是在“学校对谁开门”的问题上他想出了点眉目。只说:“他们不教,我教你学医。”
1956年的春天,宵和母亲因随父,把他两的农村户口都迁到「新场」的“联诊所”。好险啊,再过一年,就休想了!“反右”后,绷紧了“阶级斗争”这股弦。地、富把你赶下农村都恐来不及,你还敢想吃“供应粮”?
一家人的命运真好像是荣枯同步的。姐夫罗银声在云南东川土改工作表现尚佳,不仅入了党,还提成了税务局副局长。姐和他三年后终于鹊桥得度,妈妈为照顾姐生第一个孩子罗静,她也去到东川的因明矿。
“诸药识性,此类最寒。犀角解乎心热,铃羊清乎肺肝”。宵开始在父亲的督促下,天天背中药药性。还有,就是配中药,后来宵已达到三钱、五钱一把抓的水平了,父亲暗自欢喜宵聪明,宵只是不敢说,打心眼里不喜欢。总是想抽机会溜号,不是河边钓鱼,就是山上套鸟。宁可到江北岸找柴,也不想成天呆在药铺里。
母亲临上云南,专门请父亲为宵买一个漂亮的磁碗,并郑重其事的递给宵,象征父亲传给他一个饭碗!就凭这份父母心,不爱医这行,宵也得爱!他坚持了下来。
父亲真会为公家省钱,到百里以外横江购药,舍不得出钱请人去挑,而是叫宵去。在老父亲面前,宵应该是个孝顺的乖儿子。二话不说,挑上罗筐就走,三、二十斤,三天来回,从无怨言,也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