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外面的雨也渐渐的停了下来,而刚刚呼啸大作的狂风,也与此同时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宴会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惠柔大长公主忽然起身,拿起了手中的一杯酒,朝着皇帝的方向举起,口中道“皇兄,今日这酒,惠柔敬你。”
皇帝眉心微微一簇,他当然知道惠柔这酒敬的是何意,他若饮下,就说明他已经同意了那件事,可若是不饮。依照惠柔午后的言语,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左右为难至极,皇帝看了看杯中的酒,缓缓抬起,看着惠柔大长公主道“既然你已经想好,那朕可以饮下此杯,但,你既心意已决,朕也必须提醒你。做出如此的决定之后,你所想要的,能不能成为你最后得到的,朕不加干涉,可若是事情到了最后,你依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是云里雾里,摸不到任何头脑。当然也包括林若娇在内,她不解的神情被沈为止看在眼里,他勾唇一笑,轻轻靠近她的耳旁,道“回去告诉你,我也是今日下午才知,莫急。”
林若娇挑眉,惠柔大长公主的事情其实也不难猜测,那日公主府宴请,众人都看到了韩言在宴会之中抚琴的样子,如今家宴之上又出现这么一出,联想起来,应该无非就是惠柔大长公主想要给韩言一个名分,不让他默默无闻的待在自己身边,但是看皇帝刚刚说出的话,显然是迫于同意,至于为什么迫于同意,那应该是惠柔大长公主以什么东西来要挟。再仔细想想陛下话中之意,看来陛下也是反其道而行,将了惠柔大长公主一军,这倒是勾起了林若娇的好奇,倒不是好奇惠柔大长公主会给韩言名分,而是好奇惠柔大长公主为了韩言到底和陛下之间有着怎样的交涉。
就在林若娇思来想去的时候,皇帝见着外面的天气已经转好,对着在场所有人挥了挥手道“就此散了吧,朕也累了。”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看着陛下在锦妃娘娘的搀扶下相携而去,其他人便也跟着退出了昭纯宫内。殿外,刚刚经过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空气之中还带着泥土传来的气息,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皇宫之中雨搭处,水滴还在不断的下落,内侍监见状已经准备好了油纸伞,以免各位贵胄奢华的衣衫沾到了屋檐上剩余的雨水。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人去接这样的油纸伞,而是任凭着雨水打在她们锦衣华服之上,一点点的在衣料处晕开,最后湿成了一小片的痕迹。
沈知暖在与沈为止和林若娇道别后,在宫女的跟随下,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而其他人,也在此时,低着头,朝着宫门外而走。
“六弟,好计谋”沈为杰不知何时走到了沈为止的身旁,轻声道“我深知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我只想安稳度日,还请六弟,手下留情。”
林若娇自是听到了沈为杰的这番言语,她没有感到片刻的震惊,毕竟沈为杰是齐凉皇帝所有的皇子里最不善争斗的一个人,平日里他依附着沈为现和沈为笙而存,现下沈为笙被幽禁在极寒之地,而沈为现因为郭氏一族也难免会受到牵连,毕竟沈为现的正妻可是郭氏之女。刚刚虽然被沈为现压着不能上前求情,可林若娇也不难看出她脸上的惊恐之意。眼下,沈为杰说出这样的言语,除了自保,也再无其他之意。
沈为止目光余角扫向了沈为杰,他微微冷笑着道“惠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沈为止做事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你若没有害我之心,我怎会有伤你之意呢?”
沈为杰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掩下了眉间的伤感之意,他没有想到,兄弟几人最终还是会走向这样一个夺嫡之争“明日一早,我便会请旨前去封地,还请六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