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荀彧的婚事,便不得不再提起那让许煜伤神的党锢之祸。
党锢之祸遍及天下,牵连数万人,荀家自然也是不可能避免。
但是,为了荀家免遭涂炭之苦,荀彧的父亲,也就是荀家八龙之一荀绲(音同滚),在荀彧出生不久之后,就以和当时的宦官中常侍唐衡定下姻亲。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的,最重要的是中常侍唐衡想要将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女嫁给汝南的的傅公明,可谁知道那傅公明嫌弃唐衡宦官的身份,极力反对,不愿意迎娶。那唐衡思虑之下,转而又将此女转嫁给刚刚出生不久的荀彧。荀彧的父亲,为保家族,或者是想依靠唐衡的势力,解除灾祸,便替荀彧定了下来。
可是谁知道,这婚事刚刚定下数年,这唐衡就去世了,荀彧的父亲荀绲也是不久去世,风向瞬间转变,只留下荀彧一人尴尬无比。
荀彧毕竟乃是孝子,才学无双,通晓情理,为了不使唐氏女难堪,十数年来也是不曾说出悔婚之语,安然接受。
但是,荀家不同,当初荀彧的父亲答应这桩婚事之时,荀绲,荀家,乃至身不由己的荀彧,都成为当时的一些毛笔侠所讥讽的对象,荀家风评一时之间,不说一落千丈,十丈百丈还是有的。
与荀彧恬淡的性格不同的是,荀家的长辈有些人再荀彧父亲与中常侍唐衡死后,想要悔婚。
所以,成婚之事,被荀家以荀彧尚未行弱冠之礼拖延,一直拖延至今。
如今,荀彧刚刚行冠礼不久,唐家方便已经有人催促,毕竟那唐氏女比荀彧都要大上些许,再耽搁下去,就太不像话了。
但是,即使如此,荀家的一些长辈,依然不想让荀彧迎娶此女。
面对这样的情况,荀家只是淡淡的说出这样一段话:
“昔日,荀彧年幼,家父为彧许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诸叔伯再三劝阻,欲使荀彧毁约。彧且知,若彧婚约,则弃父母之命于不从,此为不孝;毁媒妁之言乃不顾,此为不礼;至唐氏声名于地而不惭,此为不仁;失荀家信用于士林,此为不智。”
“叔伯数人,再三逼迫,莫非是想陷荀彧于不孝不礼,不仁不智之境地?”
荀彧的这番言论,彻底的浇灭家中一些长辈的想法,令他等不能再说一二。
“此事已然定下?若如此,许煜当入府为文若贺!”
许煜看向面前的荀谌,面露笑意道。
荀谌闻言,先是给了许煜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然后又是慨然一叹,自嘲道:“舍弟文若面对如此情景尚能恬淡自若,随之而安。未曾想倒是在下着相了,徒惹仲明笑耳。”
许煜如何不知道荀谌所思虑的事情,不外乎荀家的名声,当年仅仅是订婚,就已经被那些毛笔侠骂的是狗血喷头,现在若是真的成了婚,荀家岂不是要被天下士族耻笑?
“友若兄其实不必挂怀,天下士林,庸庸碌碌者如大河之沙,过江之鲫,不可盛数;笔下留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者更是必必皆是!然历史长河,滚滚而来,吾等不过其中浪花一朵,庸碌不过百年,只求青史之上博得一席之地。些许外人,无题之讥讽,何故如此看重?”
许煜此时刚刚接受了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记忆,心中感慨,故而有感而发。
许煜前世每每读及史书,短短的一句话,一个词语,可能就是一个人,乃是一群人,一代人的一生。
历史是浩瀚的,许煜更是横渡两千年,来到这个陌生的东汉,心中对于历史的敬畏更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