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一声：“我的把戏，你同事不是在我面前拆穿了么。”

“他的考虑，和我想的不同。前一阵我终于想通了，今天才有空来见你。” 孟然交叉双手，眯缝眼睛：“你说自己看到曹彦和汤俊晤在街边吃东西，所以你想到父债子还，报复曹彦。”

高咏思不善地斜楞他：“没错，有什么问题？”

“乍一听上去，合情合理，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话中的故事和你做的事联系在一起，有一个很大的逻辑漏洞。”孟然停顿，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曹彦贩毒的。”

他摸着手指，低声在看铁窗外的飞鸟。“他和汤俊晤提起自己在做的生意，我偷听到的。”

“毒贩和家人聊这个是禁忌，更不会告诉孩子。”

他不屑哼道：“你们警察这么相信一个贩毒的？他说没有就没有，你信了，还问我做什么。”

“他人在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因为我和他是老相识，才会怀疑你。”见他投来诧异不解的眼神，孟然笑意更浓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和他一起贩过毒，他卖的那些花样，有百分之八十我也嗑过。”

闷热潮湿的天气，这里只有一个不灵敏的风扇，而高咏思却抱起胳膊打寒颤，两点黑幽幽的眼瞳溢满了慌张。

“我思来想去，你要了解曹彦贩毒，还要打进内部买到大量的货，凭你一个人，我知道你办不到。”孟然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笑容消失后威严压了下来：“告诉我，谁在背后帮你。”

高咏思一直怯懦的身子坐直了，眼底升起一片诡谲的平静。他起先没有说话，而后整理起囚衣，“我杀了人，现在也伏法了，您要做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看来，你是不能说了。”

“您的时间到了，请回吧。”

高咏思没有第一时间供出自己的同伙，孟然料到现在毫无实据来找他，他绝不会透露任何信息。但对方的反应，至少让孟然有理由确信，从任明睿出现起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事件。

与梦中人的短暂相拥结束了，他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任明睿的笑容是冬日融雪的光，话语像清澈川水流过砂砾，他的全部都是炙热明亮的，让孟然产生了可以取暖依存的错觉。或许，任明睿与他分道扬镳是正确的选择，他们从那天起，便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黑暗中生存得久到四肢麻木，靠近他，触碰他，这几个月来摄取的温暖，足够孟然撑到生命的尽头。不该再奢望什么了，孟然知道这一场美梦早晚要醒来，行走在黑暗里的鬼，从踏进沼泽起，就失去了拥有阳光的权力。

现在，便是他梦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