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勤又焦急喊了一嗓子:“您慢些!衣裳还没穿好呢!”
李怀安倏然回头,简短道:“给我牵匹马来,快!”
说罢干脆跑了起来,一边磕磕绊绊提好鞋跟,又胡乱系上衣带。
然而还是穿薄了,被跑起来的冷风冻得一激灵,却顾不得这么多,喘着气往宫门跑。
总算在宫门口见到了马匹,沈穆清许是得了王勤的消息,和几个属下牵着马在此处等他。
李怀安牵过缰绳,利落翻身上马,一抽缰绳,便朝城门飞奔而去。
早春时节,大家起得比冬日早了一些,街边站着零零散散的摊主商户,还有少许行人来往。
马跑得极快,一队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路人分分避让。还没看清来者是谁,一行人便飞速掠过,只留下一阵疾风。
李怀安衣袍兜了满满的风,只靠一个胡乱松散的结支撑着。
长发也没来得及束起,半披散着,像一片墨色的云在风中飘洒。
长街说短不短,说长也不过才走了片刻就到了头。城门就在眼前,李怀安匆匆勒马,缓下步伐,直直瞧着城外官道。
官道人影全无,他按捺着肆意鼓动的心跳,下意识地数着数。
从一到十,每一下都让他更加紧张。
官道远处有隐隐马蹄声传来,比他们方才的还要急切。
他心下没停,又数了五个数,终于看见了模糊身影。
手指紧紧攥着缰绳,像抓着救命稻草般不敢放开。
李怀安深吸一口气,自嘲笑了笑,松开缰绳下马,站在一旁。
手足无措地像个刚入世的少年,不知该怎么站才好,呆呆地立在原地,视线紧随着队伍最前方的那人。
李越的身形逐渐清晰,两人视线交错,让李怀安凭空漏了一次呼吸。
城门外,圣上勒马急停,一语不发翻身下马。
两人隔了一座城门的距离,李怀安一时间忘了上前,被径直走过来的李越猛然拥进怀中。
好在熟悉的怀抱让他缓过神来,嘴角勾出一个暖融融的笑。
嘴上却故意酸溜溜的:“陛下可算回来了。”
李越飞快地在他侧脸偷亲一下,嘴唇凉凉的,让他不自觉缩了缩。
开口时嗓音哑得吓人:“被衾已暖,家中冷清,苦了你久等多时。”
李怀安被逗得笑了一声,小兔崽子还把那信熟读背下来了。
“回去请你喝酒。”又问道,“受伤了吗?”
圣上一身或大或小的疤痕,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两人抱得够久,李怀安从怀里挣脱出来,抬头狐疑看着侄子,不相信道:“别骗我,衣服一扒谁还看不出来啊。”
李越却陡然睁大眼睛:“您要扒我衣服?”
他后悔一时失言,裹了裹自己的衣襟,轻咳一声:“瞎想什么呢,回宫。”
说罢还没动身,便感觉一双手左右握住自己的腰,将自己一把托了起来。
“诶你做什么!”
太上皇被吓得喊出声,圣上却沉默着,把人抱到马旁,手臂一用力将他放到马背上。
李怀安晕晕乎乎侧坐着,下一瞬便眼见着侄子跨上马,坐在后面,抬手揽过缰绳,将他重新圈入怀中。
“起驾回宫!”
圣上下令,所有人便都跟着上马启程。
太上皇摇摇晃晃坐在马背上,还是以姑娘家都不屑用的姿势,羞耻感铺天盖地涌上来。
压低了声音抗议道:“李越你放我下去!”
李越把人朝自己怀里挪了挪,空出一只手紧紧抱住皇叔的腰,笑得异常满足。
“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李怀安脸颊发烫,认输般把脸埋在侄子怀中。好像在李越这里,他所谓的风度威仪全慢慢变没了。
过了许久,他才出声问道:“那只天灯上写的‘得偿所愿’,如今实现了吗?”
李越愣了愣,转而低头亲了亲他的发丝,认认真真答道:“已经超出我所愿了。”
李怀安抬起头,仰面和李越对视:“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许下其他愿望,我陪着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