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被侄子仗着身高优势摸头,脸上又有些发烫。
甩了甩脑袋,把对方的手晃下去,一边底气不足反驳道:“跑路还不是为了见你一面,太傅没教过你知恩图报吗,小时候在东宫都学了些什么……”
李越只听进去了前面那句话,满心欢喜抱上来,被推开也不在意。
但拒绝还是要拒绝的:“若您过得惯军营的日子,便在后方老实待着,上战场就别想了。等攻下延州,我找个机会让人把您送回去。”
李怀安盯着侄子,心里打着算盘。
又来了,谁还不了解啊。他又不是一朵娇花,李越也不是什么护花使者,一味地把他藏起来保护有什么意思。
他这回就要赖着不走。
李越过分保护的毛病他早就看不惯了,既然这小子自己改不了,他也就不再惯着。
太上皇一口答应下来:“行,那我老实在营里待着,你安安心心排兵布阵,我绝不打扰。”
圣上愣了愣:“您没别的要求吗?”
他勾起嘴角,笑得温柔亲和:“没有。”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答应。
趁着侄子被他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李怀安提着略长的衣摆就往外走。
“我待在这儿半日就没见你处理过战事,我出去溜达溜达,你快些做正事。”
他几步走到营帐门口,刚撩开帘子便听到侄子一声“皇叔——”,赶紧甩下帘子跑了出去。
一出中军帐,便是其他密密麻麻的营帐。一眼望去,只能见到身着甲胄的将士,往来繁忙。还能听见远处练兵的声音,声势浩荡。
他不敢走远了,便只在附近转悠。偶尔碰见几个熟悉的将军,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是让他们别声张,便继续晃悠下去。
军中将士大多都不认识他,但见他穿得像个闲散贵人,也都装作没看到,扭头做事去了。
李怀安转得无聊,甚至找不到一个能打听战况的人。正准备回去,视野里便出现了一个熟人。
“贺将军!”
贺迁循声看过来,发现是他,便转身走了过来。
给他行礼的时候脸上终于没带着笑,像在忍着他三番五次打乱自己公务。
太上皇也有些过意不去,但他更不想回去打扰李越。便开门见山问道:“眼下军中风向如何,是想收回失地,还是想一举攻入赤余老巢?”
贺小将军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将领们自然有不同意见,没到一方压倒另一方的地步。”
他说的是实话。自从收复青州、攻下渊城之后,军中士气便高涨。青州如一道屏障,一朝突破,剩下的便容易许多。北至鸿崖关口,都不会有什么大的阻碍。
但鸿崖关口意义非同小可,它自古以来便是赤余与魏国之间最坚固的一道障碍。要想一口气攻入赤余境内,绝不可能绕过这道关。
因此军中一直存在着争论。
李怀安从小学习文治武功,自然清楚魏国与赤余的地形地势。士气不一的情形实属正常,况且士气不能决定一切,仗要打多久还真说不准。
罢了,两国打打闹闹数十年,战争岂是说停就停的。
“若赤余把重心放在防守上,这场仗可能会打很久。我们也想速战速决,被耗着还真是不好受。”
贺迁转了转手腕,颇有些不耐烦:“痛痛快快打一场多好。”
李怀安看着他这副躁动的模样,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随口应和道:“赤余能憋这么久也是反常,照他们的作风,不该是见到鲜血两眼放光吗……不应该啊。”
他话刚说完,便有士兵从远处狂奔过来,一路喊道:“报——”
跑到贺迁面前才猛然停下,喘着气道:“报!赤余大军自北南下,已行至延州城外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