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发疯一般在屋里糟蹋东西。新摆放的花瓶又被他一挥在地,摔成碎片。新挂上去的珠帘也被他发狂般扯下来,长长短短的珠串散落一地。
宫人推门进来了,他也终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掀开炭炉的盖,拿起一旁夹火炭用的铁钳,朝着冲过来的宫人们大吼:“滚!”
一边吼还一边用光着的脚踹桌案板凳,上面的东西咣当倒了一片。趁着人们躲避,他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毫不迟疑地对准手腕上的烙印戳去。
白烟冒起的一瞬间,他余光里瞥见了冲进来的李越。
圣上收到管州传来的急报,皱着眉头看完,静默片刻之后把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丞相齐恪刚好前来觐见,抬眼瞧了瞧皇帝。不知为何又被惹怒了,可自己带来的也不算好消息。
“启禀陛下,走漏消息之人已被查出。”
李越许久没答,魂不守舍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字:“谁?”
“城门校尉黄贲的一个手下。”
前两日李越让沈穆清去查,把之前抓到的那人关在天牢里,却没料到他在牢中自戕而亡。齐格主动揽下这差事,又从黄贲入手开始查,终于查出有人故意将太上皇逃回京城一事泄露出去。
然而一个城门小吏哪儿有这么大胆子和皇室对着干,说背后没人谋划谁信呢。
圣上冷冷问道:“黄贲审了吗?”
“审了,但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指使,臣去仔仔细细查了他背景及近日行踪,没有发现问题。”
李越心里都是方才急报上的消息,皇叔遇刺,这会儿正在行宫里躺着,高烧不止。京城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管州又出现赤余人的身影。
圣上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齐恪揣着手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奏折可是管州来的急报?出事了吗?”
李越没回答他,停下脚步沉声道:“你着人伪造一份赤余国的诏书,就说他们亲自把太上皇送了回来,以求两国之好。写好之后多抄几份,贴在京城各处,给百姓看一看。”
齐恪应了下来,笑了笑,皇帝早该这么做的。
他还是问道:“可陛下不怕赤余国翻脸否认吗?”
“要翻脸早就告知天下了,一个月了都不吭声,谁还管他们怎么想。”李越脸上露出一点嘲讽的笑,片刻后又沉下脸往外走,“你先帮忙看着点,朕去管州接太上皇回来。”
齐恪猜出来一些,看小皇帝这反应,八成又是太上皇出事了,与李越擦肩时问道:“谁做的,赤余人?”
圣上停住脚步,侧身冷笑道:“长成谁的样子就是谁做的吗?你猜猜,到底是赤余人贼心不死,还是另外哪个狼崽子活腻了。”
说完便阔步走出御书房,对着跟上来的王勤吩咐道:“备快马,朕去管州一趟。”
李越朝宫门走着,突然间就想起了一个月前,自己也是这般赶着去接人,但那时还要更狼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