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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希文总觉得自己是在深渊里挣扎了很久后才缓回了精神，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似有万钧重的眼皮，怔怔瞧着视线中的屋顶从模糊直到清晰，此时正是傍晚，屋里静得出奇，顾希文仰躺床榻之上，总有种恍惚迷茫的感觉。

只是稍微静了静心神后，他又觉得掌心温热，偏过头一瞧，化为人形的黎约正握着他的手趴在他榻沿上睡着。

顾希文望见他后，这才心安地挽了挽唇角，本不忍心吵醒他，但黎约却偏巧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在瞧见顾希文已经醒来后，猛地直起上身，神色焦急地往他脸边凑。顾希文知道他想问什么，所以还未等黎约开口就先说道：“我没事。”

黎约闻言，垂了垂眉毛道：“你可昏睡整整两日，还说没事。”

“两日？”顾希文略有诧异，“有这么久？”

黎约使劲儿点点头，接着就红了眼眶，那双眼睛里随后就极其明显地聚了一小摊泪水摇摇欲坠。他这模样倒看得顾希文不知所措，他也不顾胸口的闷痛，半支起身子把一只手覆在黎约的脸上，说道：“你别哭啊，我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嗯……”黎约极其艰难地应了一声，咬着嘴唇想把心内的担忧和委屈都憋回去，但两行泪还是极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顾希文实在哭笑不得，用手指抹去黎约脸上的泪珠，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又不像你一样是灵物，所以我有点儿病痛不适实在太正常不过了，你如果每次都这样那还了得？”

黎约低下头去，很没出息地哽咽着说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希望你有事。”

“你这傻狐狸。”顾希文摇头笑笑，而后点了点黎约的额头，故意严正道：“行了阿约，不许再哭，憋回去。”

黎约听了这话，果真抿上嘴唇用力攥了攥顾希文的衣角，当真是很用力地在憋哭，直憋得脸颊通红，只是片刻后他又忽然泄气似的向前一倾扑进顾希文的怀里，闷闷道：“我憋不住。”

顾希文被撞倒闷痛的胸口，于是呲牙咧嘴地忍了忍痛，接着却是被黎约逗笑了，他知道自己若是昏睡了两日，那这个家伙必定是片刻不离地守了他两日，若不让他把这两日攒下的积怨发泄出来，那便有些残忍了，于是顾希文摸了摸黎约的头，说道：“那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憋不回去的就先哭出来，下次若再有这等事，可不许这么没出息了。”

哪知这话音还没落地，黎约就哇地一声哭开了，何止是这两日攒下的积怨，自上一世的顾希文死在剑下后，他还从未如此发泄过掩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所以只要是哭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希文却是被吓得一愣，低头瞧了瞧紧搂着自己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黎约，然后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慰，可他不做这动作还好，做了这动作后黎约便哭得愈发气壮山河，边哭还边说着顾希文听不懂的胡话。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只剩下一条命，你若再死一次我恐怕就没法子救你了。”

“我没死啊……”顾希文迷迷糊糊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