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朗冲他笑笑,看着面前熟悉的居民楼,从里面析出点点灯光,竟让他觉得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午后。但一想到万家灯火早已无人守候,他又觉得茫然,只好又把手臂收紧些,感觉到身边的青年是实实在在的,心里才多了点实感。
两人的身影穿过覆雪的石板路,渐渐变成两个小黑点。于浩怀站这才坐上了车。目送二人走上楼梯,才坐上了车。
穿过狭窄的过道,徐明朗把周雪荣扶到了他家门口,帮他把内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把门打开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僵住了,周雪荣虽然虚弱不堪,面如纸白,却还是扶着门框,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徐明朗。
他看向左边尽头那扇贴了对联的门,隔着兜摸着钥匙的形状,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雪荣看出了他的为难,先开口道:“我一个人没问题,别担心,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我做点吃的,给你送过去。”
他看着那副对联,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和莹莹逛超市买酸奶送的,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他历经生死,却还是没能把她带回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羞愧万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那种爱意却变得不再分明。这扇门背后曾上演过无数缱绻的过往,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人的回忆。
“哥家里有吃的吗?”周雪荣又问了一遍。
徐明朗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想了下家里剩的挂面,他家一向没有囤菜的习惯,一般都是莹莹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菜,她自己不吃速食食品,也反对徐明朗吃,说是给身体堆积毒素,所以家里连方便面都没有。
他摇摇头。
周雪荣眼里多了点笑意,把门拉开来:“我家囤了很多吃的,哥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坐坐。”
“啊。那敢情好啊,那我就叨扰了。”
他弯腰从周雪荣腹前的空隙钻进门里,周雪荣两眼笑得如弯月,门被一点点拉上,把晨光隔绝在门外。
房间里一片黑,窗帘似乎紧拉着,有股陌生的气息,徐明朗坐在门口脱鞋,转眼灯开了。
“幸好没停电,不然就难办了。”周雪荣说着径直向前走,把客厅的灯也打开,开玩笑说,“不然这会儿咱们就要钻木取火了。”
徐明朗点点头,他没有进屋穿拖鞋的习惯,周雪荣也没给他拿,他穿着袜子走在地板上,却能感觉到地面非常干净,虽然户型和他家完全一样,但是视野却比他家开阔的多。
刚才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玄关处没有鞋柜,墙上粘着两个钩子,上面分别挂着钥匙和一把折叠伞。
走廊两侧一点装饰都没有,就是两块干干净净的白墙,左手边有一道门,他拧了一下门把,发现门是锁着的。
“那是我的工作间,当仓库使了。”周雪荣冷不丁说。
“啊......抱歉,我好像太随意了。”徐明朗回过神,为自己的冒失道歉。
“没事,哥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周雪荣一边说着,开始脱裤子,两条长腿在白炽灯下更凸显出紧致的肌肉线条,上面分布着各种青紫的痕迹,反倒有种凌 虐的美感。
徐明朗呆站在原地,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他面上一热,又听周雪荣说:“哥,过来帮我下好吗?”
“啊?”徐明朗看着一尘不然的地板,把视线聚集在木质的纹理上。
“我后背有伤,衣服脱不下来了。”
他这才抬头,走了过去。周雪荣保持着掀开卫衣的姿势,露出了精瘦的腰,从背后能看到腰肌的起伏。
徐明朗装作视而不见,却又忍不住暗暗比较,把手臂伸进卫衣里向后撑,避免后背皮肤和衣料摩擦。周雪荣乖乖把两手伸过头顶,徐明朗用另只手揪起衣服,总算是把衣服脱了下来。
周雪荣头发乱蓬蓬的,上身却犹如雕塑般结实紧致,脖子上布满各种伤口,后背上有拙劣的缝合线,锁骨和肋骨全都淤紫了。徐明朗看着这些伤痕,眼前又浮现那些噩梦般的经历,每一处伤痕都在提醒他,周雪荣是替谁挡下了这一切。
“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一路护我。”
周雪荣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点点头,心想也对,他们早已是生死之交,再说周雪荣为他做的这一切,也远不是一句话就能还清的。
他抬头凝视周雪荣的眼,手掌摸索脸庞,黑发青年眉目缓和,像只猫似的用脸蹭他的手心,眼中充满了无限柔情,蜜糖棕色的瞳仁就快要吸走徐明朗的魂魄。
他突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把手抽了回来,尴尬的说:“那什么......你别傻站着了,身上还有伤呢,你先回屋躺着吧,我给你拿药箱去......”
周雪荣神色失落,却还是点点头,转身从衣柜里搬出褥子,铺在地上。
“你就睡这儿?”
“嗯。我这个子也难买床。”
徐明朗这才观察起四周,整个客厅都是空的,除了角落里摆着个衣柜,连个沙发或者椅子都没有,任凭许多大型器械堆满了半个客厅的空间,而最令人诧异的是,理应摆放茶几的位置上,坐落着一个大号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