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暗,接着是头晕目眩,他感到脖子被什么东西套着,耳边是刺耳的讨饶声。他心脏砰砰直跳,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冷静”。苗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咽喉就切断了空气的流通。
“说!U盘到底是谁拿的?!”教官怒吼着。
他感觉眼压升高,脖子以上肿胀得快要爆炸,无法吞咽的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就在他眼冒金星时,脖子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他摸着脖子心有余悸,再一扭头,只见陌生男孩两脚高悬着,脸都憋成了绛紫色,涕泪糊了一脸,还在有气无力的咳嗽着,两手乱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像他求救。
苗放看得腿软,想到自己刚才也是被这样吊起来,他就忍不住想逃,但身体却不由他控制的被收缩、吊高,为了给气管留些余地,他艰难的把手指塞进了麻绳和皮肤之间,尽量减少压迫。
无意中掌握的这个诀窍令他终于得以喘息,他维持这个姿势不变,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断蹬腿向下使劲,希望能重回地面,畅快的呼吸。
他做到了。而另一端的室友就没那么好运了,他那段的杠杆被撬到了最高,整个人像个吊死鬼似的快死了,他看到那双爆出充血的眼珠子正看向自己,然后也同样把手指挤进了麻绳缝隙,两腿向下用力。苗放感觉脖子一下子被收紧了,整个人再次升高,窒息感卷土来袭。
“东西是你们谁偷的!!老实承认,把东西交出来,我就让你们舒舒服服的!”
尽管知道这是威逼利诱,此时却那么的诱人,苗放想到求饶,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让他拜托这种痛苦,哪怕让他承认自己杀人都行。
可他能感觉到身体主人的意志坚定,这灭顶的痛苦也不能让他吐出一个字,反倒是身旁的男孩又哭又嚎的。如此几番的拉锯下来,先败下阵的是室友。
“是...是我拿的行了吧,你们别再吊了......”
两人被放了下来,苗放顿时瘫软在地,还没等喘上口气,身上被泼了冷水,他瞬间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他看到教官踹了那男孩两脚,骂了些难以入耳的脏话,然后问:“把U盘藏那儿了?交出来!”
男孩没力气申辩,只是反复嘟囔着:“不是我,不是我。”
苗放看着这一切,心知男孩先前已经松过口,这会儿再否认也来不及了。果不其然,男孩被拎了起来,又砸在了地上,头被鞋底撵着,教官居高临下的问:“你说不说!!”
室友没了昔日的跋扈,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口水顺着嗫嚅的嘴唇滑到地上。苗放知道他是没力气说话了,却被那教官以为是死鸭子嘴硬,把人一把薅了起来,又挂进了麻绳套索里,痛骂:“这时候知道骨头?再不说我就把你吊死,你说不说?!”
其他两个站在一边的教官赶紧上前拦,说是再吊人就完了,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教官却一意孤行,说是硬骨头不煮不软,然后压下了另一端的杠杆......
苗放再睁眼时,看到的是熟悉的床板。脖子上一片刺痛不说,连咽口水都变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他翻了个身,看到室友不在对面。不光如此,他的行李和脸盆都不见了。
画面一转,苗放却感觉过了几天那么久,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短发高个子的女孩,他们约好午休时在后山见面。刚一碰头,他就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把U盘放回去!或者随手放到他床底下也好,你知不知道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我俩都经历了什么?!”
王梦然竖起一根指头,示意他小声点,不疾不徐的说:“你也知道那是个小东西,那教官能不知道吗?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个小东西拷问你们?”
他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不对劲,反问道:“那东西......很重要?”
王梦然点头:“就在你昏迷期间,我偶然在厕所听到教官们提过那个U盘,他们提到好几次‘教育局那边’,我联想了一下,这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和这家书院背后的‘保护伞’有关。”
苗放一听,既兴奋又害怕的问:“那他们一直找不到的话,下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我了?”他想到室友空出来的床铺,又问:“对了,我室友的事怎么解决的?”
“他傻了。”
“傻了?”
“那天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他,他被教官架着往医务室走,整个人跟烂泥一样,浑身湿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感觉完全没有光。就在昨天,他家长来学校了,说什么都要把孩子接回家,还扬言要告学校,昨天下午的自习都停了。”王梦然抿紧了嘴唇,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做这个表情时竟有些悲天悯人的凄婉,多了分鲜少流露的感性,“你们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怎么会变那样?”
苗放一五一十的把那噩梦经历都说了出来,他猜测室友的痴呆可能是长时间脑缺氧导致的。
“这个学校比我想象的还可怕。”王梦然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却很快被坚毅代替了,“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我想尽快离开这里,趁校方的人还没怀疑到我们之前,我们要把U盘也一起带出去。”王梦然攥住了拳,“我一定要逃出去,我要告诉世人这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