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还在殿里头等候着,他的眉头深锁着,不仅仅是因为沐垚的迟迟而归,也是因为担忧着絮漓的身体,絮漓的身上竟然隐约发了白点,脉象也甚是紊乱,进来宫外有一些人得了瘟疫,那刚刚发病时候的模样与现在的絮漓很是相像。
沐垚仿佛走过了一生中最长的路,才走回到了自己的景合宫,当那一处亮光闪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心中涌起了一分自责,自己的女儿还卧在病榻之上,而自己却因为那本就已经有些飘摇的感情而难过,浑然忘记了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加紧了脚步,希望能够早一些看到絮漓,能够听到她安好的消息。
可是,永远都是祸不单行的,林深从未曾出现过这样的神色,那神色告诉沐垚,好像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沐垚想要冲向絮漓的床榻,抱起她,却被林深伸手拦住了。他对沐垚说道:“娘娘,公主很有可能感染了瘟疫,所以还请您远离一些。”
“什么!”沐垚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定定的看着林深,手也忍不住搭在了林深对她伸过来的手上才能站稳,问道:“瘟疫?怎么会是瘟疫呢?她从来不曾接触过有瘟疫的人啊?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啊?”林深也很想告诉沐垚自己看错了,可是如今骗她反而没有什么意义,抿了抿唇说道:“我会尽力的去医治,所以皇后娘娘不要着急。你还有两个孩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他们两个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也是,去别的地方暂时的避一避才好。”
沐垚此刻才想起了泽儿与悠然,死死的抓住林深的胳膊,对他说道:“还是劳烦你去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事情,我今天报了一天絮漓,我不能去看他们,而且,我不能丢下絮漓,不能丢下我的女儿。”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好像一瞬间便垮塌了一般,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孩子支撑着她,恐怕她现在整个人都会垮掉,林深明白,孩子对于一个母亲的意义。
他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样,我去用艾草熏一熏,然后看看皇子和公主,再看看宫里头的奴才们,如果没有事情就让他们转到其他宫里头去。可好?”沐垚胡乱的点着头,她的脑子已经懵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只能凭着对林深的信任让他去做能做的事情。夏至听到林深所说的话也吓得懵住了,听到这话才走过来扶住了沐垚,对她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会一直留在这儿伺候着,好生照顾着良渚公主。小皇子和小公主还需要娘娘照顾啊,还是请娘娘一起移驾吧。”
沐垚摇了摇头,对夏至说道:“先别说那么多,先让林深去看看两个孩子的情况再说。”天蒙蒙亮之后林深才回来对沐垚说道:“娘娘尽可以放心,小皇子与小公主并没有什么迹象,我已经让乳娘们用艾叶给他们洗了澡,娘娘暂时还是别去探望了,先送出去,只要他们是平安的就好。”
林深的话沐垚明白,眼神中含着不舍与刚毅,交织混杂着,闪耀着母亲的光辉,对林深说道:“既然如此,就送到太后娘娘的寿安宫中去吧,还请你前去,也好确保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墨荷站在门外对着沐垚说道:“奴婢将皇子与公主送过去便回来,还有,夏至姐姐马上就要准备了成婚了,还是留在寿安宫中照顾着两位小主子的好,奴婢会在宫里伺候着。”
夏至想也没想的反驳着:“我此刻哪里还有那些心情呢,还是在这儿陪着主子要紧。”沐垚叹了口气,说道:“墨荷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何况,太后娘娘那边人手也不够,你在那儿盯着我反而放心些。”小阳子也凑了过来,说道:“夏至姐姐放心,奴才和墨荷姐姐在这边伺候着,定然会尽心尽力的。”
沐垚看着他们三个人的样子,也算是这一夜凄苦中的唯一一点点的欣慰,点头说道:“恩,你们都去吧,我在这儿陪着絮漓。”小阳子怯怯的没有离开,而是问道:“还未曾去禀告过皇上,是不是?”今日沐垚从咸徳宫中回来便没有提起过一句咸徳宫里头的事情,他们几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妄加揣测。
“不必了,而且绿云也不会再回来了。恰好,我被禁足了。如今陪着安心的陪着絮漓也算是好的。”沐垚的话一出口,墨荷便震惊的忍不住脱口而出:“禁足?皇后娘娘怎么会被禁足?是皇上下令禁足的吗?”夏至却抓住了沐垚所说的话,问道:“是绿云出了什么事情吗?”沐垚点点头,声音中没有悲喜,说道:“怡嫔落胎,绿云说是我让她送去的点心,所以太医都在咸徳宫里头。”
说道此处沐垚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小阳子吩咐着:“虽然此事不必禀告皇上,但是待会儿你送皇子公主去到寿安宫的时候要对太后说清楚,后宫的事情也要劳烦母后的,还要请太后照看着皇贵妃与珍嫔,林深暂时出不去这景合宫中为他们医治了,也希望他们能早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