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上看着刚刚将话支支吾吾说出口的西墨王,端了一杯茶,端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说道:“刺杀··西墨王觉得此事不算什么是吗?”西墨王听闻连连摇手,说道:“并非如此,孤王也知道皇上的气有多难平,不过翊王还小,希望皇帝能够宽限几年,让孩子能够有母亲好好的照顾。”
皇帝将手中的茶杯盖扣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那声音如同一把锤子敲响了西墨王胸口的鼓,一阵大过一阵,一阵急过一阵。“这西墨的规矩朕是不太懂的,在我们大闵,皇子的母妃仅仅是母妃而已,因为他们都有共同的嫡母,就是皇后。既然安阳还在,怎么能够说翊王没有母亲照顾呢。”安阳听到此话,忍不住看了一眼西墨王,他脸色瞬间变白了两分,想来也是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到底有多么的愚蠢,这么多年权夫人得宠当道,甚至不将自己这个王后放在眼里,背地里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嘲笑自己,安阳不知道,但是如今她觉得嘲笑如何,自己依然是王后,是所有孩子的嫡母,这尊贵的身份并没有改变过,而权夫人不过就是一只蝼蚁,无论活着还是死去,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
西墨王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再说出什么求情的话来,最后只能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皇帝真的不能高抬贵手吗?”皇上睨了他一眼,冷冷笑道:“如果此事出在了大闵,恐怕权夫人的尸骨已经被扬了。”挫骨扬灰啊,看来皇帝已经下了狠心,一定要让权夫人死了。
这时,荃儿领着翊王在门口大声喊道:“启禀皇上,荃儿携西墨亲王翊王求见。”西墨王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本就惊异,何况她竟然带着欢儿一同过来的,不等皇上开口同意,荃儿便带着翊王走进了殿内。安阳看着女儿死死的牵着翊王的手,心中一沉,低声说道:“荃儿,你来做什么?翊王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荃儿看了她的母亲一眼,眼神中难免显出了一丝愧疚,可是她知道现在并非愧疚的时候,只能扣拜在地上,说道:“皇上,翊王有事要向皇上禀告,所以荃儿便不顾礼数带着他进来了,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皱了皱眉,眼睛只望着那跪在地上一丝不错也没有半分恐惧的小小孩童,那孩子自进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随着荃儿的样子跪在地上,竟然没有看向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安静的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皇上忍不住开口询问着他:“你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语气中竟微微有些温柔,可能是他的样子过于可爱,让人忍不住充满了怜爱之情。
翊王叩了一个头在地上,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请求皇上放我母妃一条生路,而我自然有条件前来交换。”皇上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了他母亲的,本以为他会哭闹,没想到竟然说出了交换二字,不由得更是想要去探究,顺着他的话接着问道:“那你且说一说你的条件为何?”
“我愿意作为西墨的质子去到大闵,前来交换母妃的性命。”这话一出,连安阳都有惊住了,这孩子怎么会想到这样的办法,作为质子,就如同一颗棋子一样,牵扯在两国之间,被牵制着,被拉扯着,自己的性命是没有真正的保证的,就算是将来回到母国,也基本上失去了登上王位的机会。西墨王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到翊王的身边,痛苦的说道:“欢儿,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啊?”
皇上看着有些失态的西墨王,不由得清咳一声,对翊王说道:“翊王,你也看到了,你的这个决定你的父王并不会同意,所以还是请回吧。”赫欢却根本没有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动摇,而是对自己的父王说道:“父王,我本就无意于王位,我只想要救母妃出来,这是为子的孝道。您放心,姐姐也在大闵,她会好好的照管我的。”说着他拉了拉荃儿的手,竟然裂开嘴笑了。
安阳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虽然她从心底里讨厌这个孩子,可是听到他刚刚的话也不能不为所动,为了母亲而甘愿去做一名质子,这样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何况是生在帝王家,他本有能力再去争夺王位的,却也愿意就此放弃。
“欢儿,你知道父王对你的期许。”西墨王从牙缝中小声的咬出这几个字,赫欢死死的拉住西墨王的手,将自己的两只小手包裹住西墨王宽厚的手掌,说道:“父王,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劝。更不要悲伤难过。”说罢便又向着皇帝扣了一个头,大声的说道:“还望皇帝看在我一片诚意上,接纳我的建议,放我母妃一条生路。”荃儿却也跟着叩头说道:“皇上,还望皇上成全欢儿的一片心吧。”
安阳想要喊着荃儿的名字,但话还未曾出口她有些矛盾了,如果赫欢去做质子,那么霆儿便少了一分威胁,但是权夫人便死不了,如果不让他去做质子,权夫人是死了,但是凭着西墨王刚刚的低语,安阳便心中惴惴不安,所以到头来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想了片刻,笑意漫上了面庞,笑道:“权夫人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你这样的一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