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云瑾瑜这个样子,皇帝就是罪魁祸首。而她都这样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来强制她,那就是猪狗不如了。
“此次瑜儿确实有错,皇上若是要处罚她一顿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莫要让瑜儿再做出这般举动了!”说着说着她还掉了泪,“若是她外祖父外祖母知晓,该有多心疼啊!”
她轻易不搬出王家的,因为她知晓皇帝这些年来是越来越忌惮王家,所以有些事能不提及王家她都不会提及。
但此次的情况不同,事闹到这个地步,皇帝的心思早已不是她一介后宫女子可以撼动的,只有桃李满天下,手握重权的王家才能让皇帝从怒火中清醒一二。
果不其然,皇帝的面色,从刚刚的愤怒不已,已慢慢地平静下来,恢复往日的神色莫测。
只见他深深地看了王淑妃一眼后,沉着声道:“传口谕,三公主言行有失,行事乖张屡教不改,幽闭怀瑾殿,不得踏出一步。”
王淑妃闻言,倒是稍稍地松了口气。
只是幽闭,没有日期,那还算好的了。
“谢皇上,”王淑妃屈身行礼,“那臣妾便先带着瑜儿告退了。”
“嗯。”皇帝面色依旧,声音毫无波澜。
王淑妃闻言便带着云瑾瑜几个回怀瑾殿去了。
一时间,刚刚还十分拥挤吵闹万分的亭子,便只剩下几个宫人,还有站着的皇帝和跪着的臣子。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木然,笔直跪在那,眼观鼻鼻观心的左靖成,心中不由得又浮起了一抹怒意,
拾起旁边的杯子就往他身上砸去,喝道:“滚出宫去!”
杯子里有些许茶叶茶水,此时摔到左靖成身上,顿时衣裳便映出了水渍,还有挂在身上的茶叶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但正主却不为所动,闻言,依旧面不改色地起身,行礼,恭声道:“微臣告退。”
然后转身,笔直地离开御花园。
看得身后的皇帝心中的火气又往上蹿了三蹿。
今日之事,确实是发生了些偏差。
否则......也不是这般收场了!
皇帝甩了甩袖子,抬脚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而宫外的人,并不知晓昨日宫内御花园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昨日刚颁下的赐婚圣旨,今日便被收了回去。
圣旨言明,钦天监昨晚夜观天象,竟发现云泽国突如其来将要有一番祸事,不知其由,一一排查之下,竟发现是昨日颁下的赐婚圣旨所牵连的一桩婚事惹的祸,恳求皇上收回旨意。
皇帝无法,为解云泽国之危,只得收回了昨日的旨意。
并在钦天监的“指导下”将左靖成降了职,还让他即刻启程去荆阳城。说是左将军此职位恐伤国体,最好降职。而让他即刻离京则是说什么他的煞气在京中冲撞了贵人。
因为便有了这么一出。
而皇帝在降了左靖成的职位后,还给他封了个封号,以表补偿。
但某些消息十分灵通的人家,却还知晓了宫里的三公主竟还被幽禁在了怀瑾殿内,没有传召不得踏出一步。
这等囚禁犯人似的做法用来囚禁一国公主,众人纷纷猜测云瑾瑜究竟是犯下了什么大错,才导致皇帝不顾父女情面,也不顾王家的情面,将最受宠的三公主幽禁在深宫之中。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皇帝已是忍了好久才将火气压下去,挑了个自认为最轻的惩罚了。
左靖成在自己府内,依旧木着一张脸,接了这道圣旨。
回到书房后,他打开圣旨,看着明晃晃的圣旨上写着的“南临将军”四个大字,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讽意。
这四个字,可真是......
其心可诛!
“哐当——”想来尊贵万分,需要尊着敬着香案供着的圣旨就被左靖成这般随意甩到了桌子上。
就着这股冲力,在桌上滚了滚之后,又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左靖成冷眼地睨了睨地上的圣旨,随后收回了目光。
“子风,”他朝门外喊了一句。
子风立即从门外推门而进,“公子,有何事吩咐?”
“尽快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左靖成道,想了想又叮嘱着:“没用的东西别带太多,那日怎么来,明日便怎么走就行。还有这府里的下人......”
左靖成说到这神色顿了顿,对于手上的新兵老兵他倒是能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堆管理之法,但这管下人......
他一时间倒是有些难住了。
想了想,道:“还是先放着吧,等会儿我去趟宁王府,向老王妃求一个管事的前来,解了这燃眉之急。”
这将军府是前不久皇帝赐下来的,府里的丫鬟奴才们也都鱼龙混杂,各个势力的都有。
虽说左靖成不太在意这将军府,但总归是自己战场上拼来的东西,总归是赐下来的,不管其中皇帝有几分心意,但终归是自己的东西,那既然是自己的东西了,他便不想让自己这将军府像个马蜂窝似的,乱糟糟一片,什么蜂都敢来。
“这好这好,宁王府出来的管事,必定是极佳的。”子风闻言连连点头赞同。
不过也不怪子风这般期待。
宁王府与云泽同岁,甚至在多年前云泽皇族尚未上位事,宁家便已是一方大世家了,所以其底蕴足见深厚。
说完这句后,子风又张了张嘴,面色有些古怪地道:“但是公子,这圣旨......这般不太好吧?小的,小的把它捡起来?”
左靖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子风见自家公子虽没有开口说好,却也没有反对,便连忙弯腰将地上散乱的圣旨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拍了拍,将上面的灰尘拍掉,然后又迅速得卷卷卷,将圣旨收拾得整整齐齐,这才又郑重又满意地放回了桌子上。
“公子,放好了。”子风咧着嘴,像是要邀功。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快去收拾吧,别等到明日要启程了东西还没收拾完。”左靖成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赶他出去。
“知道了公子。”子风嘿嘿地笑了一声,随后躬身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了书房,收拾行李去了。
待到子风离开,左靖成这才坐到椅子上。
缓缓地打开一边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张厚厚的信封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