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骑着快马来到驿站的时候,驿站里已经停着一匹白色的马,七娘一眼就认出了这匹马。她连续找了好几间房,才在角落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鼻子一酸,刚唤了一声“阿澈”,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不是悲伤,而是喜悦的泪水。
边澈刚转过身,就见七娘朝他飞奔而来,边澈张开双臂,将七娘牢牢圈于怀中。和着激动的泪水,七娘踮起脚尖朝边澈的唇吻了上去。
七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令她动心的情爱了,可是当她发现将要失去边澈时,心里的痛却那么强烈。就好像是洒在心里的灰,多少年过去了还没有消失,一夜之间便死灰复燃了。若说与江柒寒的情是她刻在心上的美好记忆,那边澈就是她的骨中骨,肉中血,无论如何也是割舍不掉的。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聚散离合,现在终于能够拥抱在一起了。命运曾经将他们狠狠捉弄,但到头来,他们还是战胜了命运。
他们是如此深爱着对方,哪怕只是一刻,他们也不愿意再离开彼此了。他们沉浸在**的痴缠里,没有人世间的是非对错,尔虞我诈,只有两个灵魂的永生永世的纠缠。
命也好,身体也好,心和灵魂也好,他们心甘情愿地交付给对方。他们错过的这许许多多年,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一将它们捡回来。
“阿澈,这枚扳指,从我认识你就见你戴着,可是有什么意义?”七娘看着与她十指交握的骨骼分明的手,好奇地问道。
“我从小是个孤儿,这是我师娘留给我的。师傅和师娘收留了我、师兄和师妹,每个人都有一枚扳指,扳指上都刻着我们各自的名字。师娘走后,这枚扳指就一直戴在手上了。”
那是七娘所不知道的边澈的过往,她突然很想更多地了解这个男人,便又问道:“你是在东芜长大的,为何后来去了西域,进了红莲堡呢?”如果不是在红莲堡遇到了边澈,或许他们俩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边澈顿了顿,七娘能够感觉到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她猜想那或许是边澈不愿意回想起的事情,便将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说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边澈笑道:“你问的,我定会如实回答你。年少时于归师兄是东芜十大高手里最出色的,师傅很中意他,只是后来师兄跟师傅闹了很大的矛盾,师兄他独自一人离开东芜,去往西域。我因为从小就很敬佩师兄,加上一直觉得是师傅太过于苛刻,才把师兄逼走的,于是便也前往西域去寻找师兄,阴差阳错进了红莲堡,不久之后才知道师兄已经死在红莲堡的一次任务中了。”
“所以你后来才想要叛离红莲堡,为了替你师兄报仇是吗?”
“对,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七娘抬起头,只见边澈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回答道:“在那里,我遇到了你,铲除红莲堡,是带走你的唯一机会。”
七娘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心底淌过一道暖流,温热温热的。“方才我在途中碰到几个黑衣人,他们是千机楼的人吧,是叫你回东芜的吗?”
“我已将千机楼交给了暮云,他们想叫我回去主掌大局。不过我已经发誓余生要陪伴你和宁儿,那么我就不会再回到千机楼。”
七娘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你说你要回东芜,是跟这件事有关吗?”
边澈摇了摇头,“是我师傅派人来找我,想让我回去跟琉璃成婚。我回去只是想打消他的念头。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了,他们一定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说完,边澈露出一个甜蜜又宠溺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吃到糖的大男孩。
“其实你师傅对你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吧,我想,你还是要回去多看看他老人家。”
边澈爽朗笑道:“好,那你作为我未过门的妻子,是不是该跟我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七娘脸上浮上一丝幸福的红晕,“我可没答应嫁给你,而且我已经嫁过人了。”
“你不嫁给我,那宁儿该叫我什么,难不成还要叫我世叔吗?还是你想当一辈子的寡妇?”边澈看着七娘的眼睛,目光深情而深邃,“下次见到他时,就让他改口叫我义父吧,嗯?”
边澈的话像是触动了七娘心尖上最柔软的一角,她点点头,应道:“好。”
边澈低头抵住七娘的额头,问道:“昨夜你偷偷给我吃的什么?解药?”
“不是,柒寒走前曾给我留了一颗救命的药丸,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世上仅此一颗。你明知道那茶水有毒,为什么还要喝?你就不怕?”
“我信你。”边澈温柔地凝视着七娘道,“这么珍贵的药,用在我身上你可有觉得可惜?”
“不,我一点也不后悔。你要是不在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七娘说罢,只见边澈幽深的目光牢牢锁着她,紧接着,迎来的便是他绵长而深挚的吻。
“……你会好好活着,来年,来来年,我们还要去看海棠花开,这是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