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太子亲自前来,如此殊荣,又是赏——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慕府在皇威之下水生火热,万事皆要小心谨慎,否则必是登高摔重、万劫不复。
慕槿意味深长地说:“小姐心如明镜。”
说也奇怪,燕知是听雨院少主,燕环唤一声“小姐”不足为奇;但以慕府规矩严明,慕槿按例该称燕知为“五小姐”,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糊涂叫错了。
“小姐淡泊名利,亦是明哲保身。老奴斗胆,僭越一句。”
燕知素衣淡妆,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双眸流转间顾盼生辉,与生俱来的灵气与高贵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又怕是亵渎了。
“姑姑请说。”
“公子风雅,却非良人。”慕槿说罢,也不多作解释,俯身告退。
燕环满脸疑惑,看四周没有旁人,开口问道:“小姐听懂慕槿姑姑的话了吗?裴公子少年英才,人品相貌家世样样俱佳,又肯善待小姐,他不是良人还能谁是呢?可是慕槿姑姑有恩于我们,也不会乱说话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燕知沉默了一会,笑道:“良人也好,庸才也罢,只要是怀息哥哥,我燕知都不悔之。”
心神向往,此生无悔。
“小姐?”燕环只觉,她心意已决,哪怕刀山火海,她也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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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知走后,曲水宴上,慕府嫡小姐慕相歌一舞成名。
众宾客见裴家公子翩翩如玉,慕府嫡女风姿绰约,慕国公与大夫人也似为中意,于是纷纷提出慕裴俩家不如结秦晋之好。
慕家嫡女闻言垂首低眉,含娇带媚;其他世家小姐却看着裴怀息,面露憾色,可叹自己没有机会。
“承蒙诸位厚爱,只是怀息不才,姻缘之事,恕难从命。”
青衣公子语出惊人,竟当众拒绝如花似玉、尊贵无双的慕府嫡女,也折了慕家颜面;众一时不敢说话,只是看着裴怀息,有幸灾乐祸者、有面带谴责者、有惋惜摇头者,有重燃希冀者,亦有疑惑不解者。
场面紧绷之际,却是还未成年的太子先开口了:“怀息与相歌年纪还小,他们应当勤于学业与女工。风花雪月之事,容后再议吧。”
众人方才,明白了什么。
太子代圣上南下,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旨意:太子说这俩人不合适,就是圣上说这俩家不能结亲;裴怀息身为太子伴读,想必早就知道太子心意,因此遵从皇家天命,拒绝与慕府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