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警官张警官!”朱曼红头发凌乱,身上穿着普通的套装衣服,平底的鞋,毫无昨天在她家时看到的优雅风度,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向韩明朗与张哥,眼泪立即流了下来:“我今天接到电话通知,说我儿子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当日朱曼红听到严达华死讯是时候依然神态端庄高贵优雅,可是听到严浩然的死讯却向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急切疯狂,朱曼红庸碌的抓住张哥的衣袖哭着说道:“假的吧,怎么可能。他昨天还好好的。”
小周看着朱曼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觉得她很可怜但忽然又想到了李菊香,对朱曼红的怜惜之情顿时消减。她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张哥手足无措的看着朱曼红哭泣着脱力的身体慢慢下滑瘫坐到了地上。
小周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一个称职的警察,他的心里有些偏颇,但是他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这样的偏颇。小周冷漠的上前一步,将张哥的衣袖从朱曼红的手上拽了出来。衣袖一脱离,朱曼红没了支撑一下子趴倒在地上继续哭泣。张哥则顺势后退一步,松了一口气。之后点了点小周的背非常小声的说:“快让她别哭了。”
小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蹲在朱曼红面前,声音冷淡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一见令公子。”
朱曼红听到小周的话慢慢止住了哭声,支撑着爬了起来。小周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稍微借了一点力,但身体离她至少有二十公分远的距离,礼貌又绅士。但是只有小周自己知道,他心里只是不愿意与她太过靠近而已。
小周带着朱曼红来到痕检科,尸体放在一张不足一米宽的小床上,尸体下是一张洁白的床单,床单上的尸体完全按照事故现场的样子摆放,除了遗留在现场不能带回的液态物品外其他的统统都收敛了回来。
朱曼红看着尸体的惨状,特别是头颅一半完好一半却被轧的支离破碎,里面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液体沾的到处都是,朱曼红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周一直暗暗注意这朱曼红的神情,看她要摔倒,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不能置之不理,万一摔出个好歹来警局可负不起这样的责任。于是立马伸手将朱曼红接住,
就在痕检室,她儿子的尸体旁找了一张床将她放上去,叫来了法医。
法医将手上的手套摘掉换了一个新的带上,然后指尖按住朱曼红鼻下的人中穴用力的一压。小周就看到朱曼红的眼珠隔着眼皮轻轻转动。法医也察觉到了,立即退后一步,然后看着朱曼红慢悠悠的醒来,朱曼红声音脆弱轻细的轻声唤道:“儿子.....儿子,我儿子呢。”
小周伸手指了指说道:“喏~,你旁边的那就是。”
朱曼红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另一面。两张床之间的距离也就一米左右的空隙。这样近距离的看到严浩然破碎的脑子里的血管与脑垂体,朱曼红又是一声尖叫:“啊~”
小周上前拍了拍朱曼红的肩说道:“那是你自己的儿子,你有什么怕的。”
朱曼红眼中含着泪水,其实朱曼红的承受能力大大不如李菊香,这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老公外面养情妇。而李菊香年轻时丈夫去世,一个人吃尽苦头将孩子养大,承受了太多的打击与痛苦,所以她才能见到自己儿子不成人形的尸体时没有恐惧,满心只有失去儿子的悲伤。但也不是说朱曼红不爱严浩然,她唯一的儿子,当然是爱的,只是这样的爱里掺杂了太多其他的因素,远远不如李菊香那样纯粹,她更爱的是她自己而已。
朱曼红慢慢的适应了尸体的惨况,看向小周哀伤又愤怒的说道:“我要去见凶手,究竟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小周冷笑了一声,人就是这样双标的生物,自己做了就是情有可原找种种理由脱罪,而同样的事情到了自己头上,那别人就是罪无可赦没有人性。小周垂下眼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你去填个表格,申请一下我带你去。”
朱曼红很快填完了表格在小周的带领下见到了李菊香,李菊香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带着手铐双手抱拳放在桌子上,隔着栏杆朱曼红坐在外面。两个人相差不到五岁的年纪,但是只看面容就好像是差了一个辈分。
朱曼红和李菊香两个对视,双方眼中都满怀仇恨。朱曼红早就不记得李菊香了,毕竟对于她来说当年只是一桩小事解决了就结束了,不需要放在心上。
可是李菊香依然深深的记得朱曼红,当年这个高贵漂亮的夫人摆出轻蔑的态度用钱买断了儿子的一条命,她儿子的性命甚至比不上这位贵夫人怀里的那条狗来的贵重。那是她人生中最痛苦最深刻的时刻,恐怕只有死去才能忘记。
朱曼红根本不是来问什么话的,也不想听李菊香说什么,她只要知道杀死儿子的凶手是谁就行,朱曼红看着李菊香凶神恶煞的说道:“杀人偿命,我一定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李菊香听到这句话哈哈的轻笑出声,看着朱曼红说道:“对啊,杀人偿命,我这条命是赔给你丈夫的,至于你儿子.....他不配。”说着笑了,笑的眼中含泪:“他的命是要给我儿子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