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着将四人带入座次。
聊着孔家的过往,文坛的奇闻异事,不知不觉间,便酒过三巡。
贺峻等人喝的上头。
神态也放浪了许多,不知不觉间谈及四人受朝廷指派,来往苏州府的职务职能等敏感内容,贺峻也浑然不觉,和盘托出。
更没发觉孔讷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狠厉笑意。
待到酒意正酣,夜色将至,孔讷也冲着作陪的族人使了个眼色。
让其走到一旁,把窗台推开。
微凉的江风入阁,吹散了房内的酒气,也让贺峻等人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这才发现。
孔讷不知何时已静坐一旁,满脸的愁绪。
贺峻眨了眨眼,醉眼朦胧道:“少族长何故愁眉不展?”
孔讷闻言像是如梦初醒,笑着摇摇头,冲四人端起酒盏道:“些许烦心事而已,莫打搅了大家饮酒的兴致,来,我敬诸位一杯。”
贺峻被这一劝,酒精和那些气血上头,顿时就按住了孔讷的手臂,结结巴巴的反问道:“少族长可是看不上我等?”
孔讷被拿着手腕,无奈苦笑道:“贺兄哪的话。”
“既然瞧得上我等,那就是朋友,为朋友,我等可两肋插刀,有什么烦心事不能与朋友说的。”
贺峻磕磕巴巴的说完,其他三人顿时一同表态,拍着胸脯吆喝道:“贺兄说的对。”
“少族长的烦心事便是我等的烦心事。”
“有什么不能说的。”
孔讷的面上满是错愕,一脸的欲言又止。
一旁作陪的北宗子弟却低下头去,嘴角几乎压抑不下讥讽的笑容。
果然。
这些山野村夫,不过胡乱读了几本经史,哪有什么明辨是非的本事。
只要将孔家的招牌一亮。
这些山野村夫即可便能为他们所利用。
终于,孔讷还是拗不过贺峻等人。
于是乎,就将今日苏州学院里发生的事情用蒙太奇的方式重新编排了顺序。
将知府大人有意推举官学校订中的功臣在官学校定本中署名,孔家北宗意欲打压其它两家竞争者,反被其他两家提前预判,被孔家南宗背刺联手其它大儒的事实调整次序。
再修改一下细节。
版本立刻就变成了知府大人有意推举官学校定中的功臣在官学校定本中署名,孔家北宗被其它两家预谋算计,南宗背刺北宗,联合其他大儒一同排挤北宗,北宗被迫考虑对抗反击。
二者的情绪和受害者立刻就发生了偏移。
果不其然。
在听到孔家版本的学府事宜后,贺峻当即就愤懑的起身,大声痛斥起了孔家南宗吃里扒外,迫害同族。
其余大儒嫉贤妒能,尸位素餐。
扬言要在明日的报纸上插上此条,痛斥那些衣冠禽兽,更宣称要上表朝廷,将这些人一并赶出官学校订的行列。
其他三人也是统一的意见。
这种配合的程度,让孔讷一时间都觉得自己严谨的过分了。
竟白费了许多口舌。
尤其在送这四人上马车,挥手送离时,似乎还能听见贺峻在马车上醉醺醺的呐喊。
“吾辈读书人,见不平事,当义不容辞,挺身而出。”
“这才应该是我大明读书人之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