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面色稍霁,抬眼问到:“为何?”
“因为省事,因为省时。”
常升一句一顿,脸上虽有微笑,深情却格外认真。
“就如我听闻姐夫曾多次阻拦叔伯早一刀切,对胡惟庸朋党实施株连一般;叔伯的简单粗暴,我的阴谋算计,在姐夫眼里应当都算不得煌煌正道。”
朱标喝着茶汤。
并没有回答常升的话。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老朱的影子,更不会全然接受常升的理念。
他有自己的认知和想法,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左右。
“可是,什么是正道?”
“谁定义的正道?”
看朱标不搭话,常升又自顾自的猜测道:“按宋师的教导,姐夫的理解应该是为君者当习尧舜,就算要诛逆臣,也不应将所有人一棍子打死。”
“可在我看来。”
“若是尧舜坐在叔伯的位置上,对胡惟庸之流的屠刀只怕还要落得更狠。”
“休得胡言。”
朱标深受儒学影响,按耐不住的反驳了一句。
常升笑着反问到:“按照文人对于尧舜二圣的称颂,姐夫觉得,尧舜会弃嗷嗷待哺的万民于不顾,而对臣子的忠奸斤斤计较吗?”
“这…”
朱标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滥用武力和特权就意味着皇帝的失职与失败,但对于叔伯而言,我认为这是乱世用重典。”
“他没有精力去和朝廷上的臣子们勾心斗角。”
“所以他干脆杀出个朗朗乾坤。”
“只留下一批忠诚可用的臣子给姐夫施恩,让姐夫彰显仁德。”
“而对于我而言,朝廷如今的乱局就像是机会。”
“赶超盛世的机会。”
看着常升的眼眸中都仿佛都在绽放着微光,朱标也不由侧耳,认真的倾听常升的想法。
“就拿试科举作比。”
“如若朝廷要正式重开科举,需要多少提前准备,平复北方动乱,重新整肃吏治,开设驿站,休整道路,耗费人礼物力无数。”
“大约五年之后,才可以向朝廷输送人才。”
“不仅不能确定他们的才能高低,还可能因为南北两地学风的差异,致使招录人才比例的失衡,导致南北方官员的党争。”
“而这五年的差异,足够太子殿下招募多少人才,实施多少新政良政?”
“这是正道吗?”
“替太子殿下扬名了吗?”
“为朝廷排忧解难了吗?”
“虽然作为一项临时的政策,它之后必然被正规的科举所取代,可它的功劳难道就要被磨灭吗?”
朱标说不过常升,却态度分明的说到:“可试科举和那些泼皮怎能一概而论。”
“那道衍大师在苏州府办的那些事又怎么说?”
此话一出,满堂皆寂。
朱标错愕的看着常升。
却看到了常升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态。
良久,朱标才无奈的长叹了一声:“你毕竟是我妻弟,雄英的舅舅,宋师也与我来了信,称赞了你的才华。”
“我实不想看你在这些阴谋诡计中越陷越深。”
“还与这些下九流牵扯上。”
常升听的有些意外,哑然一笑到:“这不还有姐夫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