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拿冰袋和毛巾!”光头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把脸。
恐惧已经渐渐退去,剩下的,是窝囊带来的耻辱感,光头恨不得现在就找个人,狠狠揍一顿。
女人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毛巾和冰袋,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出于担心,停不下来地絮絮叨叨。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和老九他们打牌了么?”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哎呀,大坤他姘头要生了,人不够。喝完我们就回来了。”光头对自己的老婆还是很疼爱的,现在肯隐忍的在闹市中安定的苟活,都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爱。他就算心里再有怒火,也不会拿女人撒气。
“哦…”女人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没有接话。
光头洗干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平复心情。
他这才注意到,女人穿着性感的吊带情趣睡衣,脸上却是十分紧张不安,为了安抚老婆的心情,他故作轻松的打趣道:“你他妈自己在家还这么骚啊。”
他只是嘴上这么一说,可心里仍旧想着刚才的年轻人,耻辱和疼痛,让他接过毛巾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早晚收拾这嚣张的小犊子。他兀自下决心。
女人听了他的话,更加窘促不安,没接话。
这些光头都没有注意到,他径直走回房间,女人连忙上前,半搀扶半阻止地说:“要不你先洗个澡吧。”
光头这才感觉到女人的异样,狐疑地瞪了她一眼,“矫情的,老子要睡觉!”
女人更加局促,站在那里拦着光头,眼神闪躲。
光头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一个健步冲进卧室,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是他最信任的女人,带给他的一顶颜色鲜艳的时髦帽子。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赤裸着,只有一条小内裤遮羞,正努力挤进自家的小衣柜,看见光头冲了进来,呆呆的立在那里,一条腿还跨在衣柜里,拔不出来。
光头感觉眼前一黑,所有的血液都冲上脑壳,头皮发麻。
羞辱,愤怒,痛苦,压在他心头的一切情绪,像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他大骂了一声,操起身边的折叠椅,收成扁平的一扇,怒吼着轮了上去。
一下又一下,光头似红了眼的野兽一般,将所有的耻辱感,都化作了全身的力气,轮在这小伙子身上。
那小伙子腿被卡在柜子里,动弹不得,只得用手去挡那致命的重击,哀嚎不断。只挨了两下,就整个人颓倒在地,倒挂在柜子上。
铁质的折叠椅都打折了,光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女人在不断的哀嚎大哭,年轻人渐渐没了声音。
不知何时,门开了,女人领进来的警察,将光头制伏,扭送到警局,年轻人被送到医院抢救。
到了派出所,光头还是浑身哆嗦,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久违的快感让他激动,他心中愤怒的野兽在欢快的哼着歌,所有的屈辱感,随着他的暴怒,流逝的精光,只有这畅快淋漓的宣泄,让他觉得重拾了往日的自信感,即使面对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瘦弱年轻人,也不能熄灭光头的快感。
希望那小子死了。妈的。
光头坐在民警办公桌前的时候,仍旧暗自想着。
“姓名!想什么呢!问几遍了!”警察敲敲面前的桌子,不耐烦的说。
“啊——徐深龙。”光头回过神来,开始打量眼前的民警。
高大俊朗,明目朗星,气宇轩昂,却神情憔悴,也许是值夜班的缘故,这都半夜了。
“为什么打架啊?”民警缓和的问道。
“他……入室行窃,那小子来我家偷东西。”光头躲躲闪闪的说道,底气不足。
“小偷?小偷进你们家还先脱衣服啊?”显然民警是知道内情的。“你在楼道里就打了人家,又拽到家里打的?”
“没有啊,我在家里才揍那小子的。”
“家里?邻居报警说楼道里有斗殴的,不是你啊?”
“啊,不是我啊,我也听到了,好像是野狗打架。”光头曾经周旋警察盘问的能力,又凸显了出来。
“野狗……哼,”民警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信你的鬼话。”他咕哝着,但显然不会再追究了。
“你这是故意伤人,等受害人检查结果出来的吧,你先拘留。”民警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向后靠在座椅背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光头被同事带去拘留室。
光头站了起来,转身准备跟上领路的民警。
“你变弱了啊,光头哥。”
光头惊讶的回过头,看着椅子上的民警,正抱着肩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光头懵了,诧异之际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刹那间,感觉一道闪电击中他的胸膛:
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