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皇子本没有错,历朝历代,到了皇子成年能独当一面后,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问题就在于,这里头得有个度,不论什么样的勋贵大臣,倘若眼里只有皇子而无皇帝,就乱了套了。
一番激烈的举荐后,朝堂上又慢慢回归到安静。
“大家都举荐长泽,还有一些觉着长渊不错,他们做的事,朕也看在眼里。长泽。”皇帝这才出声,看着卫长泽出列跪下,平静地问,“这么多大臣举荐你做太子,你自己怎么想?”
卫长泽道:“儿臣以为,这些大臣对儿臣的厚爱,皆因这些日子儿臣做出了些许成绩,儿臣确实是用心在为大顺百姓做事,但太子之位,当由父皇决定,儿臣怎么想,并不重要。”
“若朕也属意你呢?”皇帝问。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卫长渊跪在那,想到自己往后要跪的,可能就是这个弟弟了,心里的那份不甘心,简直膨胀得要炸裂开来。
而卫长泽心中一喜,觉得这事儿几乎是稳了,想着父皇从来最喜欢他有话直说,便挺直脊梁骨,拱手道:“若父皇也属意儿臣,儿臣愿意赴汤蹈火,为国为民,做一个好太子。”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赴汤蹈火,倒没有必要。”忽然转了话头,去问长渊,方才也有一些大臣举荐你,你和长泽的想法,是一样的么?”
卫长渊怔了怔,说是一样的,便成了拾人牙慧,可不一样,还能怎么表忠心?
迟疑了一会儿,他才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道。”
“不知道?”
卫长渊皱着眉头,严肃得很,“若成为了太子,儿臣会觉得肩上担子很重,行事举止束手束脚,也许本来做得好的事,都变得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但儿臣对待自己一定会更加严格,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盯在儿臣身上的眼睛,更多了。”
这话比方才卫长泽的要实在许多,而这个二儿子被养的有些较真,皇帝也是知道的,当即抬了抬手,“都先平身罢。”
莫名的,卫长泽觉得自己刚才的答话,可能没有哥哥的好,但木已成舟,他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皇帝又说:“朕不止有二子四子,其他皇子也该论一论这件事,长歧,你是老大,你先说吧,你觉得谁当太子好?或者说,你觉得你自己最适合,也可毛遂自荐。”
卫长歧自打恭王府被揭穿了卫长浚的亡故和他有关后,几乎是夹着尾巴在做人,根本不敢再参与任何争名夺利的事儿,就连妻子在家骂他“不中用”、“不知经营”、“根本不像个男人”,都打落牙齿和血吞地忍耐下去,这会听到皇帝这么问,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当即又深深地弯下腰。
“回父皇的话,儿臣对太子之位,没有任何想法,也不知道谁能胜任,总之弟弟们都是好的,不是二皇弟,就是三皇弟,就是四皇弟,他们都比儿臣更能堪大用,请父皇抉择!”
皇帝无奈,倒是头一次露出了笑容,“朕知道你宽厚仁心,对人十分宽容,不过是随便问你一句,不必这么紧张。你的弟弟们,都是好的,这没错,但你也不差,朕的儿子们,都是书房里的好先生们教出来的,皆是栋梁之才,你不可妄自菲薄。长歧,尽管放开胆子说说,你心中的太子人选是谁。”
“是,是。”卫长歧抬起袖子就去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着脸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至于太子人选……儿臣真的想不出,儿臣只知道,不论父皇选择了哪个兄弟,儿臣都会忠于父皇,忠于太子。”
他死也不想得罪任何人,只能这么坚持着,皇帝倒对他格外温和些,“好,朕知道了,你是一个好兄长,很懂得谦让,这么多年的书,没白读。”
卫长歧悄然松口气,晓得自己这关算是过了,赶紧道:“都是父皇教导,让儿臣铭记于心,作为您的长子,儿臣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颔首,“你起来吧,往下数……长玦,你来说说。”
他大有一副儿子们不全都表态,就不放过的架势,卫长玦这样一直处在漩涡中心的,只能坦然上前,拱手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国本之事,不需要这么早就议,一是父皇正值盛年,二是天下太平,民心安稳。”
都知道卫长玦和瑛贵妃的俩儿子是唱对台戏的,拦不住想着把事情往后延,也很正常,谁知接下来他话锋一转,又回到先前的问题上。
“但既然您问儿臣,不能不答。儿臣以为,天下是父皇的,立太子是为了江山传承,但也是为了父皇有个帮手,那么这个太子之位给谁,确实该父皇您说了算。若说儿臣心中的偏向,自然是二皇兄,二皇兄沉稳,处理朝政老练,又有贵妃娘娘从旁指点,不论是曾经万寿节上的棉衣,还是盐务等民生大事,二皇兄都做得圆满。”
皇帝忽地眯了眯眼,一开始是稍稍歪着坐的,这会儿缓缓坐直了,言道:“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