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你说那是一伙人?”
“有十来个吧,都是襄阳一带口音。”
“君侯,”满宠激动的道:“剩下的就由下官来审,下官定将这伙贼人抓获。”
他本来觉得,这追查病源无异于大海里捞针,恐怕每个十天半月不会有结果。
可是没想到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收获。
基本上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
襄阳口音的人贩子,那是必然刘表派来的无疑。
想来刘表见曹氏在官渡取得了胜利,很快就会对荆州产生威胁,而且毕竟是曹氏的人策反了荆南四郡,刘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使用这样的损招,不惜以平民百姓沾染瘟疫为代价,削弱曹氏的力量。
满宠觉得,既然丁辰已经把案子查到水落石出,剩下的抓人自然就由他来负责。
要不然也显得他太没用了。
“迟了,”丁辰摇摇头道:“这些人显然不是真正的人犯子,他们只是刘表派来运送这帮染病女子的,干过这一票之后恐怕不会再来了。”
“那怎么办?”满宠有些沮丧,“难道白白让他们给惹出这么大麻烦,却让他们逃了?”
“你试试看吧,”丁辰道:“你现在派人,由这老何带领着,把当初从荆南运来的女子全都抓起来审讯,然后运往夏侯将军的圈禁之地。
我这就去跟丞相禀报。”
“诺!”满宠领命。
丁辰刚要走,突然想起一事,回身道:“你重点审问一下,往丞相府送菜的菜贩,是否也买了荆南女子。”
“君侯是说……丞相家眷染病,也跟此事有关?”满宠瞳孔微微收缩,眼神中透漏出无限杀机。
曹操对他极为信任,所以才把许县县令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他也十分感激曹操的知遇之恩,所以一直尽职尽责。
可是万没想到,贼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残害曹丞相家眷,让他感到了深深的自责。
他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酷吏,要不然也无法震慑许都宵小,如今带着这种悲愤的情绪,自然要有人生不如死了。
“应当是吧,要不然丞相府内的瘟疫从何而来?”丁辰道:“一有结果,马上去丞相府禀报,反正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丞相也睡不着。”
随即他骑马来到丞相府,果然见书房的灯还亮着,许褚立在门前护卫。
通禀过后进去,见曹操正披着一件衣服,凑着油灯看着公文。
但是显然心烦意乱,忧心忡忡,他拿公文的手在微微颤抖,眉头也拧成了个疙瘩。
“见过岳父?”丁辰拱手道。
“嗯,”曹操闷哼了一声,“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所以深夜前来?
那追查病源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不用如此操劳,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行。”
其实曹操对大海里捞针一般的追查病源并没有什么信心。
毕竟瘟疫是无影无踪之物,染上之后又跟风寒那么像,在这许都周边近十万人口中去追查最初的感染者,怎么查?
丁辰第一天就忙活到这半夜,令曹操很是感叹,这孩子做事,未免也太敬业了些,时间长了恐怕身体受不了。
“小婿已经查清楚这瘟疫的来龙去脉了,所以特地来向岳父禀报,”丁辰道。
曹操:“???”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曹操凝神问道。
丁辰于是将追查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如何查问郎中,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韩府,又顺着这根线查到了菜贩老何,以及病源——那二十几个荆南女子。
最后锁定,此事背后始作俑者是襄阳人。
“刘表,老夫想不到,他身为汉室宗亲,为了争权逐利,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曹操气的胡须乱颤,一拳锤在了桌案上,把毛笔都震得掉到了地下。
在这个时代,诸侯之间即使打的不可开交,但是也有朴素的观念,只攻击军兵,不牵连对方百姓。
所以曹操纵兵屠城之后才落得臭名昭着,为世人所谴责。
可是刘表这么做,却是不管军士还是百姓,一起攻击,跟纵兵屠城也没什么区别。
他把瘟疫祸水北引,所屠杀的百姓有很大可能比屠城杀的还多。
“还有更可恨的,”丁辰咬牙道:“丞相府内宅内,姑母跟节儿所染瘟疫,大抵也是通过菜贩传进去的。
此事小婿已经交代满宠,严加盘查,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夫人跟节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曹操攥着拳头红着眼道:“老夫将不管什么袁绍,必亲自统御兖豫之兵,血洗襄阳,把刘表满门千刀万剐。”
对待家眷的攻击,这是曹操所不能忍受的。
此时不止丁夫人、曹节、卞夫人以及十数个小妾和子女都已经染上了瘟疫。
曹操自然知道这瘟疫的治愈率极低,只要染上了,一条腿已经跨进了鬼门关。
那些可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此时曹操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
尤其知道这是刘表刻意陷害之后,他此时真的有集结所有兵力,去跟刘表拼命的打算。
此时丁辰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在这个世上最疼爱他,始终操心他婚事的姑母被人陷害了,有性命之忧,如不立即报仇,那还算是个人么?
曹操要去打荆州,丁辰甘愿做先锋,灭他刘表满门也丝毫不解恨。
“目前许都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丁辰问道。
“是!”曹操只吐出一个字,面色沉重的道:“据你夏侯叔父来报,到天黑之前,仅在许都已查出三千余人患上了体热之症,被送入圈禁之地。
可是这病灶无影无踪,初染上时并没有什么症状,实在无法判断民间还要多少染症者。
也不知有多少传播到了其他郡县。
这瘟疫素来就是天灾,又无特效之药,恐怕会有数百万人因此丧生。”
其实汉末已经爆发了数场瘟疫,每次都是带走数百万人的生命。
而且这瘟疫几乎无药可救,死几百万人之后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像上天在故意惩罚人间一般。
所以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序言中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自中平以来(公元184年),犹未十载,其死亡者,三分有二,疫疟十居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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