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帮还会修这种洋玩意呀?”麻杆刘疑惑一声。
“嗯……”沉吟了一下,江文远也是实诚:“应该会!只是之前没有碰过!”
虽然他对机械上有极大的信心,但因为不知道这种缝纫机的内部结构,也不敢肯定。
麻杆刘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那……那你还是别修了,再给我弄坏了,这种洋东西金贵得很,我已经给洋行里的维修工打了招呼,说他们说等一下维修的人就到了。”
江文远热心助人的毛病又犯了,连忙道:“说不定我就会修呢?”
“别别别!”麻杆刘又连声拒绝。
江文远又问道:“那我能打开看看里面吗?放心,我只是打开一下,其他的都不动。”
“不行!”麻杆刘仍然摇头,还走过去拉开江文远。
当时,东西方刚刚融合,清朝的人对洋货有一种普遍的迷信,而且价格也极高,生怕江文远一个没注意给弄坏了,虽然江文远是清帮总领帮,但也不给他这个面子。
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道:“麻杆刘是这一家吗?”
江文远顺窗户看过去,只见店门外站着一个人胖子,头上虚虚地戴着礼帽,身上的西服也极不合理,被肥肉撑得扣子都快被绷开了。
“怎么还有这种打扮的人?”江文远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装束的人,疑问道。
管大也从窗户看出去,说道:“这是假洋鬼子!”
“假洋鬼子?”
“对,有些人和洋人呆的时间长了,就学他们的打扮,还把名字取成西洋的……”管大解释道。
又听那胖子道:“我是镇江洋行里的缝纫机维修工,名叫维特白,受洋行指派,是来给你维修缝纫机的!”
那时的人取洋名比现在奔放多了,这胖子姓白,又是洋行里的维修工,多方结合,给自己取了“维特白”这个极为奇怪的名字。
江文远倒是没有在意他的名字,而是道:“既然他来维修这缝纫机,我就能看到内部结构了!”
麻杆刘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迎出去,哈着腰把那维特白请入进店里。
那维特白却不去缝纫机边,而是在招待客人的桌子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上茶!”
麻杆刘连忙答应一声,端来了茶水,倒上:“维特白先生,请!”
“噗!”维特白刚喝了一口,就猛地吐出,怨道:“对我也太不尊重了吧?竟然用地这种茶叶沫子来招待我!”
麻杆刘连忙道:“不是呀,这是我前天刚买回来的新茶!”
也没接接麻杆刘的话,维特白说:“我也不和你计较那么多了,你给我多出了点维修费就行了!”
麻杆齐更是不解:“可是……可是人家洋行里说是不收维修费的呀!”
其实那时的国外公司已经开始重视服务,售后的维修是免费的,但是因为用了中国的维修工,结局就不一样了,不但收,而且收的很多。
这维特白道:“人家洋行里是不收钱,但我大老远地来了总要车马费吧,总要船票吧!而且你还用这种茶叶招待我,这也太不尊重洋人了吧……”
在维特白一番无理的搅说之下,麻杆刘只得叹声道:“好吧!”从腰里摸出几个铜钱,递过去。
维特白刚接在手里,脸上就罩上了怒气:“怎么?以为我是要饭的呢!”甩手把铜钱扔了。
江文远看不惯了:“这家伙好没礼貌呀,一进来就横三竖四的,对人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说着,走上前来。
“你谁呀?”很明显,这维特白并不认识江文远,硬声硬气地说着,还站起身来,还攥紧了拳头,明显是对江文远没有善意。
怕江文远吃亏,管大走上过来,挡在江文远身前:“怎么,仗着洋人给你撑腰,就来这里找不自在呀?”
见双方对峙,麻杆刘连忙站在中间,先向江文远和管大这边阻拦:“总领帮别别别,咱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
再转身向维特白道:“不就是钱吗?好说好说!”连忙又摸出一块碎银子,丢入对方手里。
自然是这麻杆刘怕在自己店铺里出事,眼前这两波人,一方是洋行里的人,一方是清帮的总领帮,如果在自己店铺打起来,哪一方吃了亏都会连累自己,所以他选择破财消灾。
江文远哪知他的担心,竟然说道:“刘掌柜把银子要回来,我给你修,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