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勿需多言,秦某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来日有缘再叙。”
说罢,秦川拱拱手,然后带着手下大步离去。
“秦先生,先生……”
王继宗追出几步,见对方头也不回后,只得无奈叹了一声,脸色复杂地望着那袋粮食和那锭银子。
良久,他朝秦川离去的方向拱了拱手,郑重说了句:“多谢先生救急之恩,王某必将铭记于心。”
见自己夫君突然搬回一袋粮食,马氏满腹疑惑,急忙出来询问。
王继宗把刚才的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听得马氏眉头紧皱。
“夫君,孟家一向与我们王家不合,先前耍手段买去我们王家数十亩良田时,还百般算计克扣银两,如今却送来钱粮,恐怕是别有用意啊。”
“夫人,为夫看那秦先生气度不凡,举止做派与孟家的人截然相反,可称得上磊落君子,与那孟圭明之流绝非一路人,这些钱粮或许也并无他意。”
“既然如此,这些钱粮先收下也无妨,待家中丧失办完,夫君再亲自登门向秦先生道谢吧,来日你我就是节衣缩食,也要还上这笔恩情。”
“夫人所言极是。”
……
“大当家的,那啥王御史是个啥路子人物?”另一边,罗大牛瓮声瓮气地问道。
秦川笑了笑:“那是建文年间一位朝廷大官,也就是刚才那王继宗的老祖宗。”
“那大官打仗一定很厉害吧?否则怎会让大当家的如此敬仰?”
“他是个文官,才华倒是不小,但压根不会打仗,有气节是真的,面对永乐大帝竟然誓死不降,死都要效忠朱允炆,这一身忠肝义胆,就是许多武将也比不上。”
一旁的宋知庭摇头晃脑接过话:“不扶永乐,死节建文,经国有要,秉直不回,王御史也算是名垂千史了。”
秦川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其实,他对于王希曾佩服倒是有,但有个屁的敬仰。
之所以给王继宗送钱粮,一是想笼络对方,王继宗虽然未考取功名,但在吕梁一带也是出了名的才子。
不是只会吟诗作对的那种,而是既有一身文采算经,又懂得下田种地的那种才华。
秦川不缺上阵厮杀的人,手下那三十八条九箕山老匪个个堪称悍将,他缺的是能写会算的人才,宋知庭勉强算是一个,但只有一个半桶水军师,哪能满足得了秦川的胃口。
不久的将来,他需要有人帮忙管理后勤,王继宗这种既有才华,又种过地混过底层的人,就是他急需的人才。
给王继宗送钱粮的另一个目的,是要告诉娄烦的乡民和矿山的矿工,他秦川最敬重忠肝义胆之人。
走在镇上,秦川对罗大牛说道:“去放消息,就说孟家还有粮食,过几天还会出去采买更多粮食,让镇上的人都安心待着,尤其是孟家的佃户,别让他们乱跑。”
“好咧。”罗大牛带人去了。
秦川则带着宋知庭继续闲逛。
这里是他的地盘,镇上的乡民,就是他的子民,他还想让那帮佃户继续帮自己种地,人丁兴旺的地盘才有搞头。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秦川正在庄子里安排人手搬运尸体,手下突然来报:娄烦附近出现了不少探子,四面八方都有。
自北边和东边来的,是官兵的探子,南边和西边来的,是巴山虎和李彪风的人。
听到这消息,秦川返回门楼顶上四下眺望。
巴山虎和李彪风应该是来探查他的动向,想知道他的动向。
至于官府的探子,是来探路的,想看看贼寇走了没有。
如果走了,官府的人很快就会到,如果没走,那么……官府的人会一直缩在县城和卫所里。
不出意外的话,官府的人就会到了。
如秦川所料,晌午时分,一支打着明军旗号,行军乱七八糟的队伍出现在了北边的视线内。
“把那些受伤的护院,还有那几个女人,统统关到窑洞里边,派人看守,有胡乱叫喊的就剁了。”
“把军师和孟圭明叫来,准备随我出去迎接官老爷,其余人等守住门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上楼。”
“如果一会官兵翻脸动手的话,三眼铳只管封门,鸟铳手和弓手先杀大官,再杀骑马的,接着是官老爷的私兵。”
“孟圭明若是敢跑的话,第一个杀他。”
秦川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然后定定望着那支歪歪扭扭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