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鬼跪完,人跪。
“起来说话。”
“不要!”
“起来!”
耳闻大师声音似有不虞,伢记这才战战兢兢起身,秦衍见他眼下乌青一片,双瞳涣散无神,身上的鬼印竟有增添,不由蹙眉:“不是叫你避水行吗?”
短短一夜,鬼印怎么多一道,提醒他避水行,莫不是不信邪,大晚上偏去水边印证去了?
不作死不会死。
伢记表情惊恐道:“大师警言我岂敢不遵从,昨日我回到家中,还特意喊我家婆姨将院儿里的水井用板子压石头捂的严严实实。这不我实在害怕,一路跑回去,出一身汗,澡都没敢洗,婆姨心疼我劳累一天,打来热水让我泡泡脚去去乏,我寻思浅盆一点水,应是无碍。”
“谁知,热乎乎的水,我脚刚放入,一股冰寒气从脚心窜至头顶,我大惊,想要起身,下面好像有人拽我脚,力气大得很,婆姨上前帮忙也无用,婆姨大声唤来我儿,两人合力拉拽,又把大师您给的符纸置入盆中,才将我扒拉出来,屋里是不敢呆了,我夫妻二人在我儿房里生生干坐一宿。”
秦衍挠了挠眉,不对头啊,水鬼哪有那么玄乎,不至于沾水就丧命......
伢记撩起裤管诉苦:“大师您看这水鬼可凶了,险些没给我把脚掐断。”
望着他脚踝小腿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和鬼爪印,秦衍神情一凛:“你最近是否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或是捡了什么不该捡的东西拿回家?”
“来历不明的东西我肯定没捡过。”有些旁门左道为替人解局,会将雇主原本的衰运以各种形式转移到其他物件上,甚至是钱财,丢弃在路边等人拾取,借此把厄运转嫁到拾取人头上,全民信道,这点基础常识他怎会不知,伢记说道:“特殊的地方嘛,我得想想,我们做掮客的,进出各种宅院是常有的事儿。”
数息后,他一拍大腿:“我想起了,数日前,我接到一桩买卖,主人声称要去外地述职,往后恐怕没机会回京城了,上头命他急速到任,无暇等待房屋售卖,便说便宜卖我,价值1200两的院子优惠了一半,当时我高兴坏了,琢磨家里凑凑,亲友那里借上一些,转手就能赚600两,如若卖不出好价钱,等赚到银子还清债,自家搬进去住呢,三进的大宅院啊,千载难逢的机遇,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秦衍说道:“天上掉的不一定是馅饼,有可能是毒屎。”
伢记额角冒汗:“大师,真是那宅子的问题?”
秦衍:“不确定,你细说说。”
伢记心存侥幸道:“做我们这行当的,都会看一些简单的风水,关于房屋格局方面的,假若风水不详,估价大不同,那间院子光照充足,曲廊通透,后院还有一处聚财的小湖。”
听到此处秦衍挑眉:“说异常。”
伢记擦擦汗:“异常...好像没什么异常,主人甚是亲和,起先问了我两次可愿意替他解忧,后边还亲自带我到湖边转了转,到了湖中心亭子里,他把地契递于我手,又郑重问了我一次,这算异常吗?”
秦衍:“三次你都应了?”
伢记惊悸点头。
秦衍:“你中了溺水鬼的应替。”
伢记闻言脸色大变,虽不懂何是应替,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头,秦衍解释道:“那家或有一个溺水者,命在旦夕,或已溺死在那湖里,源于某种原因无法投生,若是前者你不久将替他大病一场,捱不捱得过生死关,只能听天由命,后者的话,你必须死了,代替他永生永世困在那湖里。”
伢记听呆了,冷汗哗哗的淌,好歹毒的心肠!无冤无仇缘何要这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