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筹划练兵事宜。
同一个标准,才能练出精兵来。
统兵之难首要在保证全军步调一致上了,这一点李寇还是清楚的。
他就在想,用他记忆中军训的手段能否管用呢。
是需要试一下。
远远看到周昂时,李寇即刻将心中所想收了起来。
“周兄这就动身回去吗?”李寇加快脚步上山问。
周昂道,只怕再不回童贯又要派人来催促。
“只是不知这军粮一事……”周昂只想要一个准信。
李寇道:“远水不足解口中渴,你当实话实说告知童太尉。”
周昂好生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李寇又嘱托:“周兄此番去,我还有一事想请代为打探,这烧毁京兆府粮仓的,到底是西贼哪一个贼子,深入关中腹地,烧毁粮仓后从容而退去,以京兆府防御之严密,远离战场之地位,想来不至于区区一个谍子,便能办这么大的事端,只怕有接应。为北原军寨,我当打探这些人的路数,好早做防备啊。”
周昂不觉着有什么奇怪,便拍胸口答应下来。
李寇又托付:“此事只是咱们这些跑腿的人看不懂的问题,周兄可千万莫让童太尉得知。”
周昂哑然失笑,倒是对李寇多了些亲近意。
原来他也是怕童贯不看好的嘛。
“放心就是了,我自己打听,托可信之人捎话给运粮队。”周昂忽然道,“是了,京兆府粮仓经过此番变故,只怕从京兆府买粮,要难上加难。”
李寇点头道:“只怕定是如此——我也应当早做安排才是。”
周昂便问还有什么可托付的。
李寇只交待他于路小心,到京兆府时请安于童贯。
“那些新物件,倘若有讯息,我命人快马报至童太尉麾下去,此事不可大意,况且以渭州之大,寻一处西贼侵占不得的土地,那也着实难办。”李寇又为难地表示,“我正要寻求户衙来帮忙,开山上十里荒地,一旦有消息,必然命可靠之人传达到京兆府。”
周昂颇有点失望但也无奈,只好怏怏先告辞而去。
朱文束手站在一旁看了很久,也听了很久。
他只判断李寇此时无心把土豆玉米的产量告诉童贯,至于其他的却没有听懂。
“回来就好,准备回寨吧。”李寇没问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倒是陈达与杨春对朱文极其亲近,奔赴泾州可不但要胆大心细。
朱文手中两把钢刀也不是白看的,战报中早报他加入曲隽的队伍杀敌的情况。
在野猪沟军寨中,李寇点齐官方备案的物什,连同这些日子在这里的饮食花销一一记录好,正要准备去提审通判的几个爪牙,朱文换一身衣服,快步从寨外进来了。
“远远望之似乎是天使,却由庆州兵马护送,正往寨中而来。”朱文先通报,而后低声问,“童贯真不会再给咱们提供粮草么?”
李寇道:“怎么会,他既要决议征伐西夏,自然不会因为京兆府粮仓走水而退缩,箭在弦上,怎可能不发,不但发,反而要多发,童贯虽自大,然也是知兵之人,怎能想不到若无内鬼,粮仓烧不起来。只怕京兆府的粮商有麻烦了,京师的粮食,大概率也要调度到京兆府,以备将来的战争,我们手里那点粮,说白了,童贯只是问一下,好准备‘祥瑞’,一旦征伐西夏成功,则喜上加喜,童贯早有封王之心,这一步,自然锦上添花,一旦失败了,有高产量作物,也算雪中送炭——这权臣,谋身比谋事深远,看着罢,他不会在征讨西夏之前再问农事。”
朱文揣着手,冷笑着愤懑骂了一句“祥瑞祥瑞,祥甚鸟瑞”。
李寇一笑,心里道,道君皇帝嘛,本身就是个祥瑞,一生爱造祥瑞,他在官方文书上看,京师烧炭多,冬天污染严重,白鹤被熏得到处不得去,站在宫殿屋檐上避难,还被道君皇帝视之为祥瑞画进一幅画里呢。
大抵这厮的祥瑞之心,与他祖宗真宗皇帝也差不多了罢。
祥瑞?
祥甚鸟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