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季靖闲放下手里的沙拉,趁我不备突然把我压倒在病床上,同时用手托住我的脖子,防止撞到伤口。
“起开。”我推了他半天,他寸步不让。
推搡间,我从他衣领看到他胸口那根银链子上挂着的东西,是两枚串起来的戒指,这次我没有再看错,那是我们两年前戴给对方的婚戒,去年在虹榆市的酒店我就摸到过一次,原来他一直这样带在身上。
几分钟后,我瘫在床上,季靖闲趴在我身上,我和他都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我没有再推开他,不知怎么,我好像一下就没力气了,甚至想就这样瘫一辈子。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还有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我突然觉得挺累的,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很累。我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荒原跋涉,每一步都是强撑着,逆着风,跟季靖闲作对,跟生活作对,跟自己作对,我几乎从没想过停下来,坦然接受那些命里终有的东西。我总是战战兢兢,害怕那个没有人样的自己又回来找我,害怕重蹈覆辙。
我望着头顶的灯叹道:“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不正常,之前就该认真考虑一下答不答应你。”
“还好我先下手为强了。”
听到季靖闲有点耍赖的语气,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突然定定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这样对我笑了,前段时间我做梦都在想。”
被他一说,我脸上的笑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他摩挲了一下我的脸,道:“小尘,我以前是不是特别混.蛋?”
“还好吧,有些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还是你,是我没那个气运罢了,不能全怪你。”对于曾经的种种,我不知何时已将它们当做了前尘往事,甚至不再有什么太大的埋怨,如果我那时候也能像现在这么想得开,兴许就不会迷失自我,变的那么自虐又荒唐。
“可我宁愿你怪我。”季靖闲眼中盛着浓浓的失落,我心脏像被什么蛰了一下,酸麻得要命。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别翻旧账了,整天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跟个祥林嫂似的。”
他突然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他被我说得不高兴了。
我正准备嘲笑他开不起玩笑的时候,却听见他在我耳边沉声道:“当初没给你的,我今后一定加倍奉还。”
我一怔,突然想起当初我和他说起泪痣传说的时候,他问我下辈子还能不能找到今生无法偿还的人,那时候我以为他说的是唐玦,可后来才明白,他说的是少年的我,又或者是那个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影子……
我忍不住调侃道:“你不是还有颗泪痣吗,不如下辈子再还也是一样的。”
季靖闲苦笑道:“我的确很擅长伺机,对于任何事情我都有足够的耐心,但只有你,我等不了那么久。”
我呼吸一滞,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碰到跟你有关的事情我就像疯了一样。”他笑骂了一声,“我他妈急得连一秒钟都等不下去。”
我死死瞪着天花板,心脏在这一刻突然玩儿命地震颤,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
他偏过头,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我颈侧,酥麻的感觉瞬间扩散开来,传入四肢百骸,突然,我感觉有个慢慢硬起来的东西抵住了我,我整个人一惊,立刻回过神来。
他把微凉的手伸进我的腰际:“小尘,我想……”
我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滚蛋!”
这些天我一直惦记着谢珩,害怕谢仁谢瑾被抓会波及到他,但直到我要出院了,也一直没他的音讯。
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没接,我想着他八成是在怪我,就像他说的,那个人是他亲哥,我不仅让他亲哥进去了,还连带他亲爹一起。
没想到这天中午,谢珩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接起电话,和他两相沉默了一会儿。
他问:“时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都是小伤,不碍事。”
“嗯,那就好……”
我感觉他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具体的。
我问他:“那天的短信,是你发给我的吗?”
“是我发的。”
“你被谢瑾发现了?”
“没有。”谢珩顿了顿,“是我告诉他的。”
我懵了一下,不知道谢珩在说什么。
“我哥当时准备逃到南美洲去,我爸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确保他一过去就可以换一个新身份,我为了阻止他逃跑,只好诓他说你们已经找到当年的视频了,我哥那个蠢货怕得要死,没跟我爸讲就自作主张绑架了你,我报警让警察抓他,这样就可以拖住他了。”
谢珩叙述得很平静,我脑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了,太阳穴突突直跳,我难以置信道:“你他.妈的……你利用我?”
“如果我早知道你们真的有了视频,我就不会出此下策了,时哥,是我对不起你。”
“谢瑾不是你亲哥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谢珩哼笑道:“血缘上是亲的,但他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亲弟,我也就没必要一厢情愿了。”
我突然想起当初谢珩在虹榆市对我说的,他说他爸把家业都留给了他哥,一分没给他留,我当时还以为是他爸嫌他没有商业头脑,听完就过去了。
怪不得谢瑾绑架我这件事我始终觉得蹊跷,按理来说就算真的要威胁季靖闲收手,也不该是谢瑾本人出面,原来是谢珩这个混.蛋从中撺掇的。
我气得胸口疼,压抑着愤怒:“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想除掉他。”
“我本来很被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几个月前还四处瞎投资呢。”谢珩苦笑了一声,“是你点醒了我,告诉我不能病急乱投医,要一步一步来,慎重考虑每一件事情。”
“所以你他.妈就考虑到我身上来了?”我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亏我以为你真是只天真无邪的小绵羊,还处处给你提醒,没想到都是表演给我看的,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吗?”
谢珩立刻辩解道:“时哥,这次是我错了,我情急之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看到你受伤,我特别难受……可我对你的好都不是表演,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但至少我特别想和你呆在一块儿!”
谢珩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又像是哽咽。
我冷笑一声:“行啊,既然如此,你敢不敢来见我?”
谢珩沉默了,半晌道:“还是改天吧。”
“谢!珩!”我大吼一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