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就不要来误导我了。”要不是我此刻根本就笑不出来,我差点就要被季靖闲的话给逗笑了。
“但是小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讨厌的唐玦早已是过去式,早在他假装过世的那天,甚至更早之前,所以……”
“你错了。”我毫不留情地打断季靖闲,“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唐玦,请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自私。还有,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气话,但都过分了,你就不怕唐玦听了心寒吗?”
我没想到季靖闲连这种捅人心窝子的话都说的出口,即便是假话。
“他知道。”
“对对对,他当然得知道。”我突然恍然大悟,“你五年前和他分手的时候,不也是摆高姿态,千方百计地要让他知道你已经不在乎他了吗?结果呢,你只是为了刺激他触动他罢了。”
“算了,我先到楼下等你。”
我不想再多言,转身往楼梯走去。
“小尘,你还爱我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脚步猛地一顿:“季总,律师已经在民政局等我们了,有一些问题我请他向你说明。”
季靖闲起身走到门口:“小尘,你说过你对我的爱都是真的。”
“那我是不是也说过,我死皮赖脸留在你身边的理由只有爱?所以我现在才要离开。”
季靖闲沉默了片刻,道:“你可以有别的任何想法,就是不能不爱我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发号施令一般,就像他当初说允许我爱他一样。
季靖闲不愧是季靖闲,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将他标志性的独断和自私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本以为我的心脏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还是能被季靖闲轻而易举地挑起绞痛和愤怒。
我气得握着拳才忍住没有浑身发抖,我转过身,实在难以克制情绪:“季靖闲啊季靖闲,你说说看,我以前怎么就偏偏着了你的道了?”
季靖闲的心情如何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顺顺利利把婚给离了,随他怎么污蔑我、贬低我都可以。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难以克制地回想起一年前季靖闲提出和我结婚时的情形。那时的我,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大的恩典,毫不夸张地说,我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后来拿到结婚证,我恨不得把它藏进保险柜才好,谁要撺掇我离婚我保证跟谁翻脸,那嘴脸就像个突然挖到金矿的暴发户一样。
然而时至今日,从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我甚至弄不明白当初那所谓的感动究竟是缘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终于能带着一个牢靠的法律身份继续抛开自我跪舔了吗?
三千多个日夜,被我偏执又稀里糊涂地过成了一个情节拙劣的故事,而自我感动就是这个故事的全部核心。
我苦苦求来一个结婚证,又苦苦求来一个离婚证,费劲巴拉的搞了一通,最后人还是回到了原点,失去的却再也回不来了。
难怪我没有想象中的一身轻松,而是有点怅然如失……
办完离婚手续回来,我最后把要带走的东西盘点了一下,尽管我在这里住了一年,但我放在这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可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又根本想不出具体。
我检查了一下一楼客厅各处的小物件,翻储物柜的时候,我听到头顶传来声音。
“你怎么还没走,舍不得了么?”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季靖闲深邃的眼睛,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楼梯上,左手捂着腹部,似是胃痛,握着栏杆的右手看上去十分用力,纱布也渗出了斑点血迹。不知是不是逆光的缘故,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说话的声音也失了往日的气魄,说出来的威胁不仅没有力度,反而还透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疲惫。
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疼,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是条件反射。这是多么长久的习惯使然啊,即便是认清了一切,也根本没法快速消除。
我哂笑了一声:“怎么会。”
他眼色陡然一暗,沉声道:“我再给你半小时离开这里,你最好速度快一点,半小时之后如果你还没走,你就永远走不掉了。”
“我也想快点走,但总要把东西收拾好吧,放心,最后再打扰你十几分钟。”
季靖闲胸膛上下起伏了两下,那神情像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继续检查遗留物,不再看他。
“小尘,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逃走的。”
“你什么意思?”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你病了,我同意和你离婚,只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
说完,他板着一张脸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