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音璇静默片刻,小声说道:“没什么。”
他前一秒钟还在想如何回应梁绪的情感,后一秒钟这段感情就被判了死刑。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说什么还重要么?
他不是没有听闻梁少以前片叶不沾身的秉性,但他认识的梁绪完全不一样,对他一心一意,甚至在他没有听从安排的情况下,还是回头来找他,说抱歉。
想来也许梁少也厌倦了扮演情侣的游戏了吧,安音璇一声不吭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缓缓穿了起来。梁绪灭了烟,走过来轻咳两声,道:“我帮你。”
“啪”的一声,他打掉梁绪伸过来的手,自己把衣服一件件穿好,说道:“不用了。”
梁绪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地,他多想抱住安音璇,说不是的,我不想跟你分手,我还想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带你去H岛看演唱会,带你吃遍各个地方的美食,带你去见我父母,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这是我媳妇。
可这些话都随着那句“我们分手吧”而烟消云散,再也说不出口了。
安音璇没有洗澡,后面黏腻的液体就那么流下来,特别不舒服,但比起低落的心情,这一点不算什么。
“我送你。”梁绪看他背起书包就要走,还是不忍心他在寒冬夜里自己回家。
他在门口用手推在了梁绪心脏的位置,眼神清澈,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悲哀,诚恳郑重地说:“留步吧。这一年多谢谢你对我和安鋆的照顾,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即使你以后将跟我不再有交集,我也衷心祝你前程似锦幸福快乐。”
安音璇的手用了一些力道,感受着梁绪一下下强劲的心跳,略带哽咽地说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好。”
他顿了片刻,与梁绪道别:“保重。”
他转身离开,从头至尾没有回头,梁绪面无表情,甚至连一声“你也保重”都说不出来。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在坚持,他可能早就瘫软在地放声痛哭,那个人走了,他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就这么走了。
梁绪关上门,走回到落地窗前,没过一会儿安音璇从楼里出来,一个人落寞地走在通往大门的小径上,背影是那么单薄。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冷,也不知道他哭了没有,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更不知道他会不会遇上真正相爱的人。
“安音璇,你怎么就不能说一句不要呢。”
梁绪自言自语道。如果安音璇摇下头,那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放手了,可他没有,他毫无留恋地走了。
想来从没有见过安音璇哭,即使是今天这个局面,他也没有哭。如果他哭了,那自己也就说不出分手这样的话了吧。
看着那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里,梁绪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身靠在玻璃窗上,像是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慢慢滑坐在地板上。
你是一只夜莺,本就不该像金丝雀一样被困在牢笼里,我给你自由,以后不会再有人捉住你的翅膀不让你飞翔,你值得拥有更高更广阔的天空。
安音璇打了辆车回家,裤子一直很湿很不舒服,到了家安鋆在沙发上百~万\小!说。弟弟放寒假了,白天在咖啡店打工,晚上回家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籍。
“哥,你吃晚饭了吗?”安鋆问道。
安音璇想起那碗自己吃了一口的西红柿鸡蛋面,鼻子又有点酸,说道:“吃过了。”
弟弟听出了他声音的异常,起身走过来,扶着他肩膀,低头问道:“你怎么了?”
他吸了一下鼻子,敷衍道:“没事,我先去洗个澡,外面太冷了,冻的。”
安鋆则一把拉住哥哥,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问道:“谁欺负你了?”
他不说话,安鋆急了就开始扒他衣服,他用手格挡却无济于事,弟弟把衬衫掀开,看见上半身布满了的痕迹,顿时火冒三丈,问道:“是梁绪那王八蛋?!”
“是他,但不是……”话还没说完,安鋆拿起外套就要往外冲,他一把从后面搂住弟弟,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鋆吼道:“那是哪样?!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不是,我们分手了。”他把脸埋在安鋆的后背说道。
屋里很安静,能听见秒针一格一格走动的声音,还有安鋆粗重的呼吸声。良久,安鋆问道:“分手炮?”
他慢慢放开弟弟,不想解释了:“我很累,先去洗个澡。”
安鋆转身看着他哥,问道:“你们交往过?”
“那不然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安鋆想了半天措辞,最后说了一句:“反正不是情侣。”
他想怪不得周寒能肆无忌惮地表露自己的意图,原来是从来没有把他和梁绪归于情侣关系,只有自己还掩耳盗铃。
“我们可是……唉,算了。”现在再争执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
“我知道你们很早就上过床,那又怎么了,你也二十多了,有些生理需求很正常。你情我愿的我不反对,我只是不喜欢你被人要挟。”安鋆说得大大方方,安音璇被他闹了个大红脸。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就是记得戴套。”安鋆像是突然被警醒了一般,问到:“诶,你之前跟他都戴了吧?他这么乱一个人,你得注意保护自己。以后最好不要找这样的了,套也不是百分百安全,也有机率……”
“别说了,我知道。”安音璇窘迫地打断弟弟,钻进浴室躲着去了。
热水从头顶倾泻下来,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了。身上的痕迹可能要一周才能消掉,他手伸向后面,把液体冲出来——最后一次还真没戴套。洗净了身上一切梁绪的味道,他闻了一下手腕,只有沐浴露淡淡的暗香。
头发没有吹干,他就躺在了床上,太累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他需要时间来帮助自己消化掉。
安鋆把客厅灯关好走进卧室,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只有床头灯还亮着,而现在才晚上八点。
“你跟他以后不会再见了?”安鋆说的是梁绪。
他躺在床上放空,答道:“不会了。”
弟弟又问:“那他以后不会有事没事来咱家了?”
“不会了。”
弟弟还不死心道:“那他万一求你复合你不会答应了?”
“……”他闭目养神懒得说了。
安鋆见哥哥没有回答,说道:“其实你俩一点都不合适。”
他睁开眼,侧躺着看弟弟,问道:“怎么不合适了?”
“分都分开了,你还纠结哪里不合适干嘛,我就是觉得他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根本配不上你。”安鋆气鼓鼓道:“所以分了也好。”
他蹙眉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配得上我?”
弟弟认真地想了想,脑内过了一遍对他哥有企图的这些人,闷闷地说道:“谁都配不上。”
“那我只能孤独终老了。”他苦笑着叹口气。
“那我也不找,咱俩相依为命一辈子。”安鋆说道:“哥,你有我还不够吗?其他人都是锦上添花罢了,所以有没有爱侣重要吗?我们才是流着同样的血,最亲的人。”
亲情与爱情本就是两码事,但他没有反驳,“嗯”了一声。
“那我也睡了,刚好明天七点的早班。”安鋆关上床头灯,又撒娇道:“我冷,想跟你一起挤挤。”
他没吭声就是默许了,安鋆迈了一大步钻进他的被窝,把哥哥紧紧抱住,这是这个大男孩笨拙的安慰。
冬天的被窝有催眠的作用,刚躺下没多会儿,就有困意袭来。
意识朦胧的时候,安鋆只听见安音璇问道:“我是不是很薄情?”
安鋆又搂紧几分,说道:“你对我不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