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我家男人找不找野婆娘也不用你操心,只怕他是个不长眼的,找了个像你这么个货色,以为自己脸大,90斤重的身子45斤重的脸,到老了老了只能在街上训个年幼的小子,想想都可怜得很。”
胡氏没想到陡然插进来的这女的嘴皮子还算利索,她刚打算调转战火,一回头,就发现一帮子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乌泱泱地包围了过来,而且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
是啊,这条百福街的人,说到底都是邻居,虽然平常彼此间走动少些,而且有些人还跟林回今所在的医馆有些摩擦过节,但凡事就事论事,明摆着就是这老太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欺负一个十岁左右的娃儿。再加上胡氏不住在这儿,没几个人认得她就是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乐善好施好脾气的楚吾晓的娘,自然不用避讳些什么。
有了那年轻女人的当头一炮,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人家怎么你了,用得着你嚼舌头骂人家祖宗十八代?”
“欺负一个娃儿算什么本事!”
“满口跑脏话,要是我家婆娘这样我非一巴掌夯死她不行!丢人现眼!”
“这是哪家的?跑咱们百福街上来欺负人了?”
“泼妇!”
在众人的口水中,乌攸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她拍拍仙儿的手,大胆地从人群缝儿中挤了过去,怯生生地拉了拉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的胡氏的衣角:
“奶奶……咱们回家去好不好……我不怕您打我了,我随便叫您打,可这小哥哥是邻居,咱们不好和他闹翻的。再说了,我都看见了,不是那哥哥有意泼您的,他都道过歉了,求您跟我回去吧……”
乌攸说话时可谓是字正腔圆,一口标准的播音腔,而且阿攸本体没有别的好处,嗓音倒算是清亮,所以乌攸说的话,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乌攸说话的时候,一双含泪的眼睛直盯着胡氏,那叫一个可怜楚楚。
阿攸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很多人的印象里,阿攸是个飞扬的小姑娘,家里有小子的,只要是欺负过仙儿的,都被阿攸用各种器具伺候过脑袋瓜子,所以她在一众护犊子的家长里风评并没有多好,但是眼前面对这个极品老太,她低声下气柔声软语的样子,简直是叫大家又心疼又气怒,更加觉得胡氏和乔氏不是东西。
乌攸这也算是抓住了大家一向同情弱者的心理定势,尤其是一个平时看起来张扬但又没犯多大错的小姑娘,猛然认个错服个软,再泪眼朦胧地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一个即战力比她强几十倍的老太太,是个人都会产生对弱者的怜惜。
听清楚了之后,围观群众更怒了:
这不仅是个无理取闹的货,居然还打自己的孙女!逼得小孙女连“我随便叫你打”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简直是没有人性。
而且,医馆的小孩子也是个蛮可怜的人,人家就是不小心泼你一下,还道过歉了,居然还能被你追着骂成这样,你对一个孩子都如此刻薄,简直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如果是他们碰上了这样的泼妇,绝对要把洗恭桶的刷子请出来给她刷刷嘴!
本来群众的情绪就已经被煽得很高了,乌攸的加入,更是将群众群体的不满掀上了高潮。
乔氏自然清楚这个小丫头是来搅局的,她刚才在那儿站了老半天了,现在才插进来,明显就是想鼓动着大家把她们给轰走,乔氏一把扯住了乌攸的领子,威胁性地晃了两下:
“不许浑说!你从小就是这样,满嘴跑舌头,你奶奶什么时候打过你!”
乔氏这句话本来是想给胡氏洗白的,没想到乌攸的反应能力远超出她的预料,她立刻无比乖觉地摇着小脑袋,带着哭腔连声说:
“婶婶,我错了,我撒谎,奶奶从来没有打过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看着乌攸可怜兮兮的样子,乔氏也傻眼了。
以前的阿攸可不是这样的啊,就算被打也硬撑着一声不哭,好像只要哭出声来她就输了,但是今天阿攸满打满算都哭了三顿了,难不成她是转了性?或是在盘算什么鬼主意?
但是她还是不知道乌攸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一头昏过去。
乌攸想:切,我怎么能满足于哭这种低段位的手段,我还要晕呢。
于是,三二一,乌攸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倒计时后,华丽地在乔氏的手下大头朝下晕倒了。
围观群众惊呆了,乔氏傻了,仙儿吓得直扑了过来,可是经过刚才的喧闹,闻讯而来的新围观群众又增加了七八名,仙儿个子小力气又小,隔着人群远远地看见乌攸就这么晕了过去,可又分不开人群,一时心急,一嗓子冲站在医馆台阶上叉着手看戏的林回今喊了出来:
“阿攸姐姐……那位哥哥,你是医馆的吗?你快给我阿攸姐姐看看好不好?她刚才磕着头了,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