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来个长途奔袭,杀回去给那个肖姨娘脸上补上一记五指山,可是她一想,自己傻呵呵地捂着脸跑了出来,现在却又二兮兮地跑回去,感觉怪丢人的。
在踌躇和犹豫间,安滢已经耽误了再度进击的时机和气势,最后她只能恨恨地一跺脚,钻进了自己的轿子里,吆喝着叫那些丫鬟抬着她赶快跑路,她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安滢这回受到的打击可是大发了,她觉得这简直是亘古奇冤,自己是去说理的(尽管什么有逻辑的理都没说出来),而且证据确凿(脑补能力一级棒),都打算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了(刚一开始就指着乌攸的鼻子发难的那个绝对不是她),结果呢?乌攸不仅对她冷嘲热讽,居然还串通了肖姨娘一起算计自己,甚至肖姨娘还趁机泄私愤,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她没有想到,哪怕乌攸是天桥底下算命的乌半仙,怕也算不到安滢会在某年某月某日受了祝姨娘的挑拨后,拉着她一向不待见的老夫人去找自己来讨说法。
而安滢的逻辑是,我认为的,便是合理的,哪怕不合理,也是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谁叫她们出身都一样呢!哼!姨娘没有一个好东西!
回去的路上,安滢一直在诅咒着姨娘这个生来就带有原罪的生物,当然也在无意识中连累了自己躺枪无数次。
安滢在咬着小手绢,咬牙切齿地“我要去告诉我爸我要叫我爸整死你们”的时候,她忘记了,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老夫人秉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金科玉律,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找到了在铺子里监督着安荣泽处理一桩生意的安天应,掐头去尾地总结了一下安滢的发狂举动,并替安天应得出了个结论:
你娃又犯病了,有病要早治。
安天应一听说安滢又闹事了,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他对这个女儿的疼爱,是没得可说的,之前她再怎么横行霸道,安天应都纵着她,原因很简单,她是亡妻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看到她,安天应就感觉是看到了亡妻生前那贤良淑德的模样,心中很是安慰。
结果这是惯出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越到后来,安天应越怀疑,这安滢到底随谁?满身的大小毛病,别说像她亲娘了,就连自己都不像。
难不成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上赶着给人家当妾,把整个安家的面子当成煤渣踩,回娘家来还各种耀武扬威,好像自己不是去当妾,而是做了王妃皇后荣归府第似的。
妈妈说过,矫情是病,打一顿就好了。
所以,安天应在晚上回到府里后,看到安滢那副哭得眼睛肿成了金鱼泡的样子,厌恶地挥了挥手,两个小厮就冲了上来,对还没回过神来的安滢说了声“小姐得罪了”,便三下五除二地把安滢打包捆好,丢进了一台早就准备好了的轿子里。
安滢在回过神儿来后,惊恐地挣扎了起来,可是她那小胳膊小腿怎么挣得动两个早有准备的汉子,反抗无果、被塞进轿子里后,她才听到自家的老爹凉凉的声音:
“赶快回去吧,你既然到了张家,便是张家的人,别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往回跑,还嫌给安家丢人丢得不够吗?”
安滢这是第一次听到老爹这样跟自己说话,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辩解不是这样的,自己是有道理的,明明是扶风院那货想尽办法抹黑自己,毁掉了自己的一辈子,而且老夫人还和乌娘狼狈为奸,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但她还没来得及哭诉自己的凄惨遭遇,安天应就嫌恶地说:
“做了张家的人,便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既然当初自甘下贱,那就自食苦果,没什么可抱怨的。”
安滢这下彻底觉得不对了。
就算在话本事件刚刚冒头的时候,阿爹对她的态度也是愤怒和心痛而已,哪曾这般凉薄过?
阿爹……不会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一产生了这个念头,安滢整个人都软了,绝望地蜷在轿子里,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害怕地嘤嘤地哭了出来:
“阿爹,阿滢错了,阿滢不该让安家蒙羞,可阿滢是真心喜爱张数烨……对了,是三哥的妾室乌娘在背地里暗算阿滢,叫阿滢不得不背负骂名,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