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起他刚刚跨进院门的时候,乌攸咳得惊天动地的可怜样儿,安荣禹就感觉一阵心痛,更别说看到这片血,他就更心惊了。
前两次来的时候,他的乌娘都是一副风一刮就倒的伶仃细弱样儿,他嘱咐过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还没嘱咐完,就被陈姨娘突然发作的小性子给打断了。
思及过去,他不禁愧悔万分:
以前,在乌娘没入府前,她就是一个弱小的病美人儿,自打入府后,安荣禹发觉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就暂时性遗忘了她的身体并不好这件事。
仔细想想看,真真怀孕这些日子来,把他都磨缠得焦头烂额,更别说是天天照料她饮食起居的乌娘了。
让乌娘来照顾真真是安荣禹的安排,可如果因为这番安排,叫乌娘的身子熬垮了,那可如何是好?
安荣禹忍不住对陈姨娘起了几分反感:
你的身子不适,就折腾别人,叫别人陪着你一块儿不舒服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乌攸继续cosplay着睡美人,看样子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可是她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什么状况?白姨娘和安荣禹怎么一起来了?
这特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猴子搬来的救兵?
而被安荣禹忽视了的陈姨娘则更是摸不着头脑:
乌攸只有主仆三人在连翘院里住着,其他都是自己的人,这事儿从一开始发生到现在还不到半个钟头。按道理说,乌攸没有出去通知安荣禹搬救兵的机会,而陈姨娘更没有通知安荣禹的必要和动机,她巴不得除了连翘院里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然后骗过乌攸,私底下跟安荣禹上乌攸的眼药。
难不成……这连翘院里有乌攸的内奸!向外通风报信!
在陈姨娘脑洞大开的时候,乌攸虚弱地张开了眼,把目光投向了在一边的灯笼和蜀葵,意在示意她们赶快上来把事情说清楚。
银竹先向陈姨娘哭,那乌攸就先向安荣禹哭!反正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么。
但是。叫乌攸没有预料到的是。蜀葵还没采取什么措施。灯笼就直直地扑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乌攸那本来就没有出血的唇角,呜呜呜地哭得很是伤心:
“姨娘你是怎么了……姨娘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早知道姨娘咳嗽得这么厉害我就不管银竹了。先把雪耳百合汤给姨娘端回来嘛……姨娘,灯笼错了,姨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当灯笼一嗓子哭出来的时候,乌攸还担心灯笼这小丫头会因为一时失控说出点儿不该说出来的话,但随着她的哭诉进行,乌攸要不是还得装着菟丝花,都得为灯笼的机智鼓掌撒花了。
安荣禹听得糊里糊涂的,他还记得银竹是陈姨娘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不知道这事儿又是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
相较于灯笼的天然黑属性。蜀葵已经算得上是半个腹黑,当她看到安荣禹进院子姨娘才倒下的时候就猜到姨娘可能是有什么新招了,再加上灯笼的话一引导,她立刻膝行到安荣禹身前,带着哭腔说:
“回三少爷。今天姨娘一起来,就咳嗽得厉害。陈姨娘今早也有些咳嗽,所以小厨房就煮了一锅镇咳的雪耳百合汤。灯笼见给陈姨娘送去后还有剩余,便想舀一碗端给姨娘,可是小厨房里,银竹百般刁难灯笼,还对姨娘出口不敬,奴婢路过,气不过便泼了她一碗汤……”
接下来的话蜀葵便不用说了,安荣禹光看连翘院里一堆丫鬟婆子包抄着乌攸主仆三人的华丽阵仗,就能推理出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他神色冷峻地问蜀葵:
“她说了你家姨娘什么?”
陈姨娘有些心慌了,凑上前去,试图吸引开安荣禹的注意力:
“三少爷,银竹她已经被乌姨娘动手教训过了,您看……”
说着,陈姨娘抬手指着银竹已经肿成了鼹鼠一样的大腮帮子,试图用这个事实,证明现在这个歪在三少爷怀里有出气没进气的货其实是装的。
您看,她一耳刮子能把一正常人的脸打出肿三寸的效果,这是病人该有的力气吗?
可是安荣禹根本看都不看银竹,而是扭头对白姨娘说:
“三房到底有没有人在打理内务了?”
现在祝姨娘因为早产元气大伤,虽说过了月子还是不能下地见风,仍在床上休养,三房的内部事务依旧是由白姨娘说了算的。
听到安荣禹这样明显语气不善的问话声,白姨娘抖了抖,马上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等着安荣禹下一句的吩咐。
安荣禹把乌攸打横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连翘院外走去,并对白姨娘说:
“丫鬟非议主子,什么处罚?”
白姨娘的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安荣禹的意思,一挥手,说:
“来人,把银竹掌嘴三十!”
乌攸被安荣禹抱着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把陈姨娘气恼的叫喊和银竹凄惨的叫声都抛在了后面,她闭上眼睛,自得地想:
我吐了血,那你估计得把这个孩子流了,看起来才会比我更惨点儿。
这一局,乌攸全身而退不说,还算计了陈姨娘一把,可以算是胜了。
但是乌攸的心中仍有疑惑:
安荣禹和白姨娘怎么会在这个点儿,这么巧地来连翘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