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堂中抬头惊鸿一瞥,她发髻散乱狼狈却又专注的样子看的他心中一悸,此时近距离的看到女孩子,昏黄的烛光中明明有些脏乱狼狈的脸上却似是蒙了一层朦朦的亮光一般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目光看的不由一滞。
等了片刻也未听到那一声“嗯”之后接下来的话,姜韶颜有些诧异的抬头向季崇言看去。
察觉到女孩子抬眼时季崇言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拿起手里的茶盏垂眸轻啜了一口。
姜韶颜看他低垂着眉眼的样子,本就因着遮住了眼底的犀利而显得柔和的五官在昏黄的烛光中越发的朦胧不似真人。
噫!难怪古人云要灯下看美人呢!比起往日的犀利确实别有一番不同的风情。
姜韶颜看了片刻之后收回了目光,开口打破了此时莫名旖旎的氛围,道:“季世子,你可还记方才我扔出烟花筒之后那些刺客的反应?”
“不好,快走!”姜韶颜闭了闭眼,想起那识货刺客的反应,道,“烟花周不是做炸药的,便是做的炸药也同寻常的做法不大相同,再者又有我之前扔了烟花用来照明在前,按理说正常人的反应应当是捂住眼睛也以为这是照明所用才是,可那个人不是。”
季崇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个人应当精通火药制作。”
“我不知道那些刺客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有一个人精通火药制作焉知不会有两个、三个无数个。”女孩子说到这里,蹙了蹙眉,“我总觉得这些人有些莫名的杂乱。”
对!是杂乱。
林彦先时旁观刺客动手时发现的杂乱他二人也发现了。
这些人连兵器都不相同,分明不似一路人却偏偏一道出现在了这里向他们挥刀。
就似是一锅乱炖的杂菜一般,将不属于同一类的杂蔬肉菜都聚在了一起,凌乱不堪。
一场行刺除了能抓获刺客之外,从刺客本身也是能发现一些东西的,譬如眼下他们的发现。
季崇言点头,顿了半晌之后,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姜四小姐,你今日辛苦了,且先休息吧!”
女孩子眼下微微发青的疲倦看得出她已然困了、乏了。
姜韶颜没有推辞,马车之上她一贯睡的浅,精神自也有些不济,再加上今日一整日的对敌,早已困倦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如此强撑下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姜韶颜唤来香梨备水、草草洗漱之后爬上床倒是甫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个时辰的工夫,已然收场的差不多了,刺客的活口连同楼上意图抓安国公的那一个在内总共五个。
护卫受伤居多,却也有几个身死了。
一番折腾收场,已是夜半了。季崇言抬头看了眼女孩子的屋子,烛灯已然熄灭,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心来,提步走向后院关押王家众人同灵生、寿春等人的屋子。
……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听着外头的动静却也知晓来人不少,且都是为了灭口而来。
王家众人脸色惨白,肉眼可见的害怕,却还是咬着牙一口咬定不知情。
都这般了还不知情……林彦脸色发冷,冷冷的看着王家众人,正要再次开口时,却听身后季崇言的声音传来。
“林彦,先去看看灵生和寿春等人吧!”
林彦发冷的脸色稍霁,“哦”了一声,冷冷剐了眼王家众人跟着季崇言出了屋。
“崇言,他们不肯说。”一出门,林彦便开口说道,满脸俱是头疼之色,“我当真是不明白了,都要送命了,他们为何还是不说!”
“或许对方的威胁比送命更可怕也说不定!”季崇言说着顿了一顿,看向林彦。
林彦“哦”了一声,对季崇言所说的话不置可否,也未来得及抬头去看季崇言的脸色,而是揉着疲倦的眉心,道:“那走吧,去看看灵生、寿春他们。”说罢便抬脚向关押灵生和寿春等人的屋子走去。
走了几步,惊觉身边空空如也,察觉不对劲的林彦“咦”了一声,回头看向季崇言:“崇言,你怎么……”
还站在原地的季崇言面色凝重的开口对他道:“关押的灵生、寿春、那个装瘸乞儿和伪装的三个行人都死了。”
死了?林彦被这一句吓的不轻:“什么时候死的?”
“仵作说约莫一个时辰前,大抵就是那些人闯进来杀人之时死的。”季崇言说着抬脚走了过来,带着林彦向关押几人的屋子行去,“守在屋前护卫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几个人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林彦只觉得费解,“难不成是有刺客偷偷溜入屋中或者如姜四小姐的袖箭一般通过窗外射进来……”
“不可能。”两人说话间已行至关押灵生、寿春等人的屋子,季崇言推门走了进去,指向屋里的情形,道,“不是死于外伤。”
一股浓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激的林彦连忙掏出帕子捂在了口鼻处,待抬头看清屋里状况的那一刹那林彦胃中当即一片翻腾。
身为大理寺少卿,林彦看过的尸体不在少数,什么样的都看过了,按说早习惯了,就连方才血肉模糊的那一片情形他都不觉如何,可眼下这一片却……
一样阅尸无数的屋中仵作也忍不住干呕,待看到季崇言和林彦时,连忙走到屋外深吸了几口气,复才转身回屋,对着那几具几个时辰前还活着,此时却已高度腐烂的尸体道,:“就是灵生、寿春他们几个,不会错的!面上腐烂程度不高,不难辨认。只是这身体……”
身体已然高度腐烂,半点不像才死去一个时辰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林彦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