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只是开几句玩笑罢了,被梵青禾贴着蹭了两下后,也没再故意调侃,还是让开了些。
梵青禾连忙从身侧钻出去,脸色涨红跑到炉子跟前,打开盖在检查:
“你出去买点吃的,站在这里我没法静心,要是炸炉了可别怪我。”
夜惊堂确实有点饿,当下往门外走去:
“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梵青禾确定夜惊堂出门后,迅速跑过去把门关上,才暗暗松了口气……
——
天琅湖一战已经过去两天,师道玉等主力全数折戟,夜惊堂也暂时撤出,湖面上再未掀起过撼天动地的大风波,但也并未因此平静下来。
虽然大头没抢到,但左贤王为了掩人耳目,表现出‘龙困浅滩、无计可施’的模样,安排了少量人手,如蚂蚁搬家般携带微量雪湖花,尝试往湖东护送。
这些队伍能抵达的很少,大部分出城不过几十里,就被群狼洗劫,只能丢掉货物保命;而江湖人拿到了手,想走出天琅湖也没那么容易,整个冰原基本上从早到晚,都能看到南北江湖人的厮杀争夺。
黄昏时分,天琅湖东侧的冰原上,数名江湖人在无尽冰面上追逐,最前方的老者,抓着个布包,而后方则是持五花八门兵器的南北武夫,遥遥便能听到呼喊声:
“见者有份,你这老不死还想独吞?”
“就他娘两钱雪湖花,这么多人怎么分?你把后面人解决,咱们对半……”
……
而天际线的尽头,一匹白色大马迎风而立,马侧挂着两柄寒铁长锏,在阳光下散发着些许金属色泽。
面带玉甲的平天教主,在冰面上负手而立,遥遥眺望,天生带着三分高冷的嗓音,轻声说着:
“北梁石狮斋的吴老二,他不是自号‘酒中仙’,只对好酒感兴趣吗,怎么跑来天琅湖,抢起了雪湖花?”
身后不远处,身着青衣头戴斗笠的高挑女侠,对江湖纷争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低头看着冰面之下的鱼儿:
“我听水儿说,此人往年还劫过右贤王送的生辰纲,盗走了几坛夜白头;现在被追的抱头鼠窜,难不成是受了暗伤?”
“身法比你好,宗师还是当得起,不像是有暗伤。”
“……”
骆凝表情微凝,转过头来,想反驳心直口快的白锦两句,但仔细打量,发现那到处乱窜的老头子,身法确实在她之上,便又澹澹哼了声:
“那你觉得他抢雪湖花做什么?”
“兴许是想拿雪湖花泡酒,这种酒蒙子,和璇玑真人一样,干出什么离奇事都不算稀奇……”
薛白锦身为南朝俗世江湖霸主,此行到天琅湖来,目的是单刷左贤王,从而顺理成章打出武圣的名号。
虽然她对雪湖花也感兴趣,但这种两国帝王势在必得的东西,她作为反贼头子,拿多了会引火烧身,太少也没出手的动力,在聊了片刻后,便想和骆凝继续出发。
但薛白锦还未翻身上马,就发现已经追到远处的一队人,在冰原尽头停了下来,而后晴空之下就传来几声爆响:
彭彭——
冰原尽头掀起了些许尘雾,而后几道人影就一哄而散,往周边亡命奔逃。
骆凝看不太清楚,便拿出了望远镜望向那边,却见冰原尽头有一支马队行来。
马队有十余人,身上穿的全是制式衣袍,看起来像是官府中人为首三人身着青袍、头戴纱帽,在击伤两个江湖人后,并未追击,而是望向了她这边。
虽然距离甚远,但骆凝还是感觉到了几分阴森感,她眉头一皱,把望远镜放下来,询问道:
“这三个人看起来不一般,是什么人?”
薛白锦一直望着那边,略微斟酌后,回应道:
“好像是‘燕都十二侍’,梁帝身边的太监,和曹千岁一样负责护卫皇帝,往年从不离开皇城,这怎么来了天琅湖……”
骆凝江湖履历终究没薛白锦多,闻言疑惑道:
“这些人很厉害?”
薛白锦摇了摇头:“也就那样。据传这些人是北梁朝廷用秘药培养出来的死士,根骨强横不惧疼痛,六识远超常人,寻常江湖人根本对付不了,但放在我手中,也顶多起个拖延几招的作用。”
骆凝见也不是很厉害,询问道:
“我们好像被盯上了,走还是?”
薛白锦和北梁朝廷又没什么仇怨,见对方只是遥遥观察,她也没有上去来句‘你瞅啥’的闲心,翻身上马道:
“事不关己,走吧。夜惊堂不是在天琅湖劫道吗,怎么找了半天都不见踪影。”
骆凝跟着上马,坐在了背后,环视无尽冰原:
“天琅湖这么大,怎么可能刚好遇上,再找找,鸟鸟要是看到我们,肯定会过来领路。”
薛白锦因为江州的经历,说实话不怎么想见夜惊堂,但夫人想念野男人,她这当相公的也不能拦着不让见,当下也没再多说,轻“驾~”一声后,便继续往冰原深处行去……
……
——
黄昏时分。
随着天色渐暗,东市内慢慢亮起灯火,小南街附近一家做烧烤生意的酒楼中,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人。
酒楼二层的雅间内,摆上了一大盘驼峰肉,鸟鸟蹲在桌子上,和过年似得眯眼摇摇晃晃,让两个姐姐喂饭。
而身着黑袍的夜惊堂,则在窗口负手而立,听着来往贩夫走卒的闲谈:
“真是胆大包天,听说今天王府派出去七只队伍,都在天琅湖上被抢了,有一支甚至在城外三五里的地方被劫,这和骑在王爷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江湖贼子如此放肆,就不去治治?”
“唉,这不是守着雪湖花吗,夜惊堂都没落网,王爷不能擅离职守……”
“我听说今天中午,王爷震怒之下,已经提着枪准备出城了,邢大人他们跪在地上劝阻,才把王爷劝回去……”
……
梵青禾在冷静了一个白天后,此时已经压下了乱七八糟的心念,坐在桌上旁听片刻,开口道:
“这群江湖人如此放肆,就不怕真激怒左贤王?城外三五里,左贤王一眨眼就过去了……”
东方离人坐在跟前给鸟鸟夹菜,回应道:
“左贤王根本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他能一眨眼去城外,夜惊堂就能一眨眼进刑狱,不说城外三五里,就算有人在城内兴风作浪,左贤王都不一定会露头。”
夜惊堂回到桌前坐下,拿起酒壶给两个姑娘斟酒:
“昨天我拦住了左贤王府的管家,得知左贤王让家里收拾了东西,似乎准备出门。要是左贤王这两天真怒火中烧出了城,那这事儿就有说法了……”
东方离人蹙眉道:“那管家会不会把此事禀报左贤王?”
梵青禾挠着鸟鸟肚子,闻言摇头道:
“左贤王可不是那么好湖弄的人,曹阿宁他们被留在平夷城,不准折返,便是防止有人在外被策反,回来充当眼线;管家被不知名贼子堵住,又毫发无损回了王府,不用想都知道泄密了,李贤又不傻,哪里敢主动禀报。”
东方离人想想也是,转而道:
“左贤王按兵不动太久,圣上可就到旌节城了,到时候率军北伐就是一声令下的事情,左贤王想走都没法走了,想出城这几天应该就会有动作。天琅珠炼好还要多久?”
梵青禾见鸟鸟已经吃撑了,便起身道:
“今晚上就能下雪湖花,只要凝珠就成了。火候快到了,咱们回去吧。”
夜惊堂见此也没多说,起身结账后,和两个姑娘一道再度返回了药坊……
———
确实没多少对手了,篇幅长度应该和前两本书差不多。